第一章 (1 / 2)
        我第一次看见陈老头，是在病员随访的时候。

        陈老头叫列汤，还有个道号叫处玄。

        他最出名的一次发疯，是他跑到了中科院的药材培养园里，拔了十几种药草磨成了粉，又用这些粉，泡了一碗汤。他大摇大摆的走到中科院的老教授面前，说这就是孟婆汤。然后，一饮而尽。

        可惜他后来并没有失忆。只是有一个老教授，当场诊断出他有精神分裂症，就送他到了精神病院。

        老头到了精神病院里，倒也不吵也不闹，整天就是和老医师们坐在一块儿，传播他所谓的道义。

        他仍然喜欢说孟婆。他说孟婆汤在人间就是一道美味，因为它能忘情。他甚至放言说，如果面前有一坛子孟婆汤，他愿意一口闷到死。但他恨孟婆汤，因为转世的灵魂一旦喝了它，这个灵魂就被洗白了。他讨厌这种洗白。

        渐渐的，陈老头终于显露出他的疯狂。每晚都有人看到，他站在院里的墙上，不知道死钉钉的在看着啥。几个护工说，那双眼睛就像是从深渊中探出的爪子，尖锐，惊悚，让人很不舒服。

        那些经常和他唠嗑的医师也发现了不对劲。他们经常从老头的眼中看到一种嗜血的狂妄，好像他们在这老头面前，不过是一盘随时可取的豆子。

        他们害怕了。

        几个月后，也不知怎的，陈老头被认为拥有返回社会的能力。于是老头就被放回了山林。

        几天后我来实习的时候，听到了这个事情，觉得很吃惊。因为我听说精神病院里的人是出不去的。只有死人才会被放出去。

        为了特殊照顾这个被“放逐”出去的老头，院里头找人去给他定期随访。很不幸，抽签的时候，我第一个抽。中了！看着同事们的表情，我在想，这盒子里是不是每个都是红签？

        然而我终究没勇气去问。

        我回去整理了一下行李，但家徒四壁的我并没什么好整理的，整理只是为了有点仪式感，在这最阴暗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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