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笔记（二） (2 / 2)
        “‘在’惬意’的影响下，我用了一整天沉浸其中，事实上如果不是清晨时候的清爽使我足够清醒，此时我应该还在追求那抛下一切的感觉。情绪对人的影响实在难以抵抗，人产生情绪，情绪却操控着人。相比于‘痛苦’这样的情绪，类似‘惬意’这样不是十分强烈的舒适类情绪对我的影响也很可怕。

        在我的感知中一般人的‘痛苦’、‘高兴’产生时都是占据百分之七八十的程度，而后逐渐减少，而类似‘惬意’这样的只会少少的产生一些，很难成为主要情绪，且极其短暂，所以对于大多数人的影响不够强烈。

        但相较于我，情绪几乎达到支配效果，一旦感知到某种情绪，我便会无法抵抗的沉浸其中，受其影响思维行动都随之改变，为什么对于其他人，尽管受到影响，却没有因此而丧失自我？我猜测是因为人不可能只存在一种情绪，总有其他情绪掺杂其中，即使只是很少量的一部分，也使得他们不会纯粹的被支配，并且常人的情绪会很快因为环境而改变。

        而对于我这样的观测者——我将像我这样可以感知到情绪的人称为观测者，但我不知道是否还有另一个观测者的存在——一旦感知像某种情绪，似乎所有情绪都会消失，整个情绪团都会变成单一颜色，可惜我没法看到自己，这一猜想没法证实。人应该怎么看到自己的眼睛呢？在现实中我可以照镜子来看到自己的眼睛，可是在意识的世界，我应该怎么看到自己的意识？

        感知即接触。意识的世界里距离是一个很模糊的概念，不同的意识团因为本身人类的距离而产生距离，但在意识的世界里，只要我用心去感知一种情绪，就已经接触到了它，我现在只能不停的走马观花似的扫过一个个情绪，否则我会从早到晚沉浸在各种情绪里无法解脱。是否有什么方法，让意识的‘看’与‘接触’分离？

        到此为止的观测中看来意识世界里上下左右东南西北相类的概念与现实世界毫不相干，这是一个规则认知和现实世界毫无共同点的世界，我应该想办法在意识世界建立坐标和距离的认知，不至于让我没法直视感知任何人。现在我最好的让自己不受影响的方法是专注的去做一件不接触他人的事，类似写笔记看书这些，未免受他人影响还要戴上耳塞，在这种时候我的意识也和大脑一样集中在书上，书是没有情绪的。这证明当我足够集中时候意识是可以控制的，我缺乏大量的练习，医院是很好的环境，这里的情绪种类繁多、浓烈极端。”

        周明放下笔记本，病房里新来了一个老人，应该是早上自己在写笔记时候来的，老人皮肤上全是斑点，大概就是所谓的老年斑。老人在床上睡觉，一动不动，让周明不由自主想到了“死人”，家人都已经离开，貌似是老人孙女的女生留下照看老人。

        垂暮的老人，应该可以看到更多。

        周明将意识感知向老人，睡着时候的意识是什么？

        很罕见的，他的情绪团相比见过的任何人都要纯粹，其他情绪纠缠在一起缩在一个角落，一个巨大颜色占据了情绪团百分之九十五以上，是因为睡着了，还是因为过于年迈？

        周明现在对那些边角的情绪没有探索欲望，每个人庞大的主要情绪都让人充满好奇，周明感知到了老人的情绪。

        在这一刻周明突然很想离开，离开病床，太阳照在被子上，温暖好像能穿透直抵腿上，住院以来的生活让他快要忘记在公园散步的感觉，他不想去哪，不想看什么，不想听什么，只是单纯的想要离开病床，行走的阳光底下花草之间，在公园的长椅上坐着发呆，就好像，好像一个正常人，一个健康的正常人一样，让人着魔的想要。周明掀开被子走下床，老人的孙女有些好奇的抬头看向他，周明没有去看，他走到窗前，看着楼下广场，这时自己似乎已经在下面闲逛了，四周的人行色匆匆擦肩而过，几只鸽子飞来找食物，买了一块面包，掰成小块的扔在地上，有一只鸽子飞到了它的胳膊上，跟他四目对视......

        意识在他沉浸想象之中时终于脱离对老人的感知，周明呆呆站在窗前，眼泪莫名其妙的流了下来。

        “这感觉，是‘希望’？还是‘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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