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长生 (1 / 4)
        雄城长安，共有八水，乃是渭、泾、沣、潦、潏、滈、浐、灞，如八条神龙环绕京畿，为天下龙气之所聚。

        其中，以泾河、渭水最为磅礴，沣水、潏水最为湍急，但若说到山水相宜的美景，则定是灞河为最，其势平缓，其波不兴，河面之上偶有一群水鸟飞过，其声凄哀。河流岸畔遍植细柳，虽枝叶已开始泛黄，但映在水面之上也别是一番风景。

        日色渐隐，一片红霞被那长安雄城半遮半露，夕阳在河面铺开金色的鳞波。一片暮色中，只见灞河之上远远漂来一只小舟，也无人划桨，无人摇橹，船帆收在桅杆之底，只随着轻波荡去，碧油油的船篷映着夕阳煞是好看。

        船头之上，却是立着一高一矮两道身影，意甚闲适。这二人，高者是先生若虚，矮者自然就是弟子杨熙了。

        今日是八月十五，正是中秋之日。到得今日，已是在江上漂流的第十日了。

        十日之前，若虚先生携着杨熙，自潏水渡口买舟入水，扬帆逆流而上。越四日，直入渭河，一路漂流，向东而去。至河汊之处，便又转入灞河，顺流而下。

        所以十日之内，二人竟是乘船围着长安城绕了一圈。至此，杨熙越来越觉得，先生并非是在寻找那逸去的金丹，而是另有其他目的。但每当向先生问起，先生却含笑不言，什么都不说。

        于是，杨熙也权当是出城游玩，每日要么跟着先生在船边静坐垂钓，要么向先生请教学问道理，或在船尾练习操撸使桨，或在船篷之内观想存神，锤炼神意，倒也殊无空闲。

        但是今日不知为何，先生从黄昏开始，便立于船头，不垂钓，不开言，只是看着日头慢慢西沉，明月渐渐升起。杨熙见先生如此，便也在旁侍立，片刻不离。

        眼见渐次挨到日晚时分，江风渐冷，银月如盘，星罗棋布，万籁俱寂，止余江水拍打船舷之声。杨熙终于心中不耐，正待开言，未想到先生似乎知他心意，却是率先开口。

        “熙儿，”若虚先生笑道，“吾知你心有疑惑。今日今时，为师便与你一一解答。”

        “为何却是今日今时？”杨熙憋了这许多日，但听了这话心中却愈加疑惑，脱口便问了出来。

        “你却看那处。”若虚先生右手指月，示意杨熙去看。

        杨熙满怀疑惑抬头望去，却见月如银盘，正悬在东方偏北的天际，熠熠洒下清辉。

        在月华映照之下，北方星舆皆是失了光彩，连那紫微垣中诸亮星，都显得不甚光明，却如被水洗过一般。

        但是当他仔细看那星空，却忽觉那帝车之上，太乙星竟仿佛正在缓慢呼吸，明暗倏忽变换，一片不同于月光的淡淡紫华，如纱幔一般从那星洒下，融入沉沉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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