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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书生,秉性正直,疾恶如仇;文才锦绣,才高八斗,不会曲委,多次参考,都是龙榜无名。一天,在友人家喝了酒,大醉回家,半途摔倒后沉昏不醒,被家人抬回后躺在床上,只是迷睡。

  书生一跤跌倒,觉得自己变作了一块石头,接着被人搬起。听得有人说:“我找到了一块上等好玉!”有十好几人上来围观,众人七嘴八舌都说:“果然好玉!”那个搬他的壮汉,把他用一块黄布包裹好,放进一个袋囊中,背在身上摇摇晃晃地走了。书生大声喊:“这是哪儿,你们想干什么?我是黄秀才!”他急暴地狂叫着,别人却无动于衷。

  他听一个汉子说:“王六你来了,又得好玉了?”叫王六的说:“张老板,您看我今个得的这块玉怎么样?我觉得成色是最好的!”黄秀才感觉到被放在柜台上,被王六从袋囊中取出,打开包裹,眼前一下子亮了。他看到一个花白胡须的老头把他抱起,凑过脸面仔细地看他;来回地翻转着,口中啧啧称奇,连连夸奖说:“好玉!好玉!难得!难得!”黄秀才这个气,大骂:“呸!不认得你家黄大爷么?竟敢对我如此无礼!你们俩给我滚开!”他二人根本没有理睬他,继续拿着他翻过来调过去地把玩。只听王六说:“张老板给个好价吧。”那个张老板说:“是块好玉,在名家手里雕琢出来是个无价珍品,八百两纹银。”王六说:“在这个矿百年难遇,一千两吧!”张老板沉思一会儿说:“我也不会亏待了你,我说个价就不要再争执,九百两足银!”王六说:“好吧,以后我得了好玉,还会来咱这玉行。”张老板付了银票,王六走了。黄秀才大怒,骂道:“你们这两个狗男女,把老爷当成物品卖了,看我不上公堂告你二人拐卖人口之罪!”他喊破喉咙也是无济于事。

  黄秀才看到张老板写了一贴笺札,又把他包好提着走出门去,黄秀才骂道:“你提着老爷往哪儿去!你把老爷放下好好恭敬!”他觉得张老板带着他上了马,飞驰了一会儿,张老板下了马,听到张老板说:“这位军爷,我是‘珍稀堂’的,这是我的名柬,我要见知府大人,烦您通报一声。”军门道:“什么‘珍稀堂,假稀堂’大老爷谁也不见!”张老板笑着说:“军爷,这是二十两,莫嫌少,买壶酒喝。”军门说:“好吧!我就给你跑一趟,见不见你,得看大老爷怎么吩咐!”等候多时,军门出来说:“你跟我来!”张老板跟着军门转弯拐角走了一会儿,听军门说,“禀大老爷,把求见之人带到。”有个威严的声音说:“着他进来。”张老板紧忙趋前,跪倒磕头说:“小民张有德拜见知府大老爷。”知府大人说:“嗯、你要见本府有何事情?”张老板把黄秀才举过头顶说:“小民得了一块旷世奇玉,不敢擅自独用,特来献给官府。”知府一听说:“噢,亏你有此敬贡之心,把奇玉拿来本府察鉴。”有书童过来把黄秀才接去,放在书案,把包裹打开。黄秀才看到一个肥头大耳,戴纱帽之人,把他拿在手中细细观看,时时点头。黄秀才骂道:“你这狗官!你看大爷怎的!”这时,知府说:“是块好玉,张有德起来说话。”张有德说:“谢知府大老爷。”恭身站立。知府询问说:“你还有话要对本府讲么?”张有德又忙跪下说:“小人有心腹之言要禀告。”知府把手一摆,书童和军门都下去了。知府对张有德说:“有何心腹之言?”张有德再次磕头说:“求大老爷法外开恩,我有小婿,前时因与邻争执,不想误伤人命,至今被押在死囚牢中,求老爷给他再造之恩,感激不尽,终生不忘。”知府听后,脸色一沉说:“是前时那件霸占邻家田地,又伙同人把邻家打死的那个吴国贵么?”张有德说:“正是小婿,求大老爷开恩斡旋,这里还有二千两银票,不成敬意,请知府大老爷笑纳。”说着从怀中把银票取出放在桌案上。知府大人用眼球瞟了瞟银票,脸色缓和说:“这个吴国贵,太没有王法!行恶乡里,夙有劣名,闹出人命关天的大案来,酌情处理有点棘手啊,你先回去,本府自有公断!”张有德谢恩而出。黄秀才气炸了肺,大骂:“狗官!你这是当的什么官,你贪赃枉法,你这个狗贪官,圣人的教诲,朝纲法纪你都忘了么?你们这两个卑鄙无耻的奸佞小人,狗男女!气死你家大爷了!”大骂张有德:“你把大爷提来,原来是利用大爷做坏事,你这个狗、娘养的,坏了良心的人渣败类,你们这两个畜生,牛马不如的家伙,都该斩首示众!”嗓子吼破也是不起丝毫作用。

  知府等张有德走后,拿着银票,看着玉石,自己嘿嘿地笑了一阵,自言自语:“好块珍宝,我要献给朝廷,圣上爱玉成癖,一定喜欢,龙颜大悦,我又要升官喽!啊,哈、哈、哈,他突然狂笑三声,把个黄秀才吓了一跳。他更加火气暴发起来,不顾文雅地厉声骂:”你这猪**,子鼠生的畜生,人间败类!大爷我看到你觉得羞耻!你这该死的禽兽,王八羔子,你还笑!该死!该死!“他在使劲大骂,那知府却一点也没有听到,满面春风,哼着一支曲调,迈着方步走出门去。

  黄秀才见知府走了,他向四周一望,有书橱,古玩架,藤榻圈椅。自己在书案上,他明白了,这是一个书房。过了多时天光暗了下来,外面昏沉沉的。黄秀才想下到地上走一走,他使出最大的劲,也是丝毫不能晃动身子。他骂道:”他奶奶的,我这是怎么了!气死我也!急死我也!“这时有杂乱的脚步声,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听老爷得了一块珍玉,我来瞧瞧是个什么样儿。迎福,你去房中把灯点着。“”好的!二奶奶,我去点灯。“一个青年男子的声音答道。一片光照过来,一个人挑着一个灯笼走进来,把书案上的蜡烛点亮。借着烛光黄秀才看到,一个眉清目秀的家奴,紧跟着进来两个女的,一个珠辉宝气妇人和一个纤弱瘦小的丫环。那个妇人一眼就看到了黄秀才,伸出一只细腻白玉般的手,抚摸着他,听她口中说:”真的这么好哎!光泽温润,无暇斑点杂纹痕迹,我要用它做一双手镯,一对凤钗,还有两只璧佩。“她说着用手来回地摸着,把脸凑到近前,前后左右,扳过来调过去,看个不够。黄秀才气得骂道:”滚开,你把大爷当成物件分割了?你这个油面粉头的贱人!你难道不知男女授受不亲么?你离我远点,臭贱货!“这妇人突然停住对玉石的观赏,转头对丫环说:”小桃红,你回去给鹦哥喂喂食,别饿着它,再浇一浇盆里那几株花,老爷在前厅陪客,你到哪里去看一看,就别来接我了,有迎福把我送回去。“那小丫环答应一声走了。

  看着丫环走了,那妇人走出房门见小桃红走远了,外面没有人,返回屋内,把门关了。看着家奴迎福说:”老爷在前厅会客,又便宜你这猴崽子了。“说着用手指按着迎福的额门。迎福顺手把妇人搂在怀中,把烛吹灭,抱妇人到榻上,说:”我不会忘了二奶奶的恩惠,我会好好侍奉你的。“黄秀才见此气冲牛斗,又大骂道:”你们这两个衣冠禽兽,做出如此不知廉耻的苟且之事!“一时情急竟气昏过去。

  不晓得过去了多少时刻,他醒了过来,见房内的灯光又亮了,那位知府坐在书案前在细看他,外面有更夫喊道:”注意灯火,关门上锁,三更天。“门外走进一婢女,年龄不大,端了一盘茶具放到桌案上说:”太太说老爷吃了酒,没有吃茶,叫我给老爷送壶茶来。“知府看了看那个丫环,说:”你是才来的绿珠吧?“那丫环怯怯地回答:”是的。“”你今年多大了?“知府进一步地问。”十六岁了。“那丫环弱弱地答道。那知府站起身来,伸手把丫环的手腕攥住,口中说:”二八少女杨柳腰。“说着用另一只手轻扭着绿珠的嫩腮。眨着醉眼,笑迷迷刚想再说什么。门外书童端一盆水,一步门里,一步门外,在那里犹豫不定。那绿珠见此挣脱开跑了出去。这知府又拿出威严的样子说:”把水端来给我净脚。“这一切又都被黄秀才看到听到,他心中暗想:这些不要脸的衣冠禽兽,怎么骂,他们都不觉羞耻,大爷我还不生气了,却要看看尔等,要所做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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