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篇：猛铁匠惨遭群童戏 文书生吓退百万兵 (1 / 2)
        应是故人来。我却不记得他。

        我是这无名镇上的一个铁匠，手艺精湛，却没朋友。在我的记忆之中，我已经活了三千年，但是小镇上的人们都说我吹牛，他们告诉我，人生不过百年，我看起来最多也就不过三十岁左右的年纪。那是他们都弄错了吗？不，不会是所有人都错了，一定是我记错了。

        原本我已经不在意自己的年龄，直到眼前这个人的到来——他说他相信我。

        眼前这个人一副书生打扮，看起来也就二十五六岁的样子，生得白净面皮，眉目倒也清秀，他自称叫薛白袍。

        “还记得我吗？”薛白袍取来一壶酒，在我铁匠铺里一张宽大古朴的桌子前坐了下来。

        “不记得。”我确实不记得眼前这个人，但却并不讨厌他。我盛出一碗火灶上炖了一晌午的牛肉端到桌上，在桌前坐了下来，与他对饮。

        这无名镇上没有几个人愿意同我饮酒，原因是我醉酒之后，总讲一些怪诞之说，这与他们的认知并不相符。眼前这书生，却是唯一的例外。

        “人人都讲规矩好！依我看呐，这规矩二字，其实不好！”这话出自一个书生之口，倒着实让我有些意外。这无名镇上民风淳朴，人们恪守礼仪教化，尊奉孝道，行事规规矩矩，出言谨小慎微，似书生这般狂浪之言，倒也并不多见。

        想来，他是喝醉了。酒后的话，作不得真。

        “我醉欲眠卿且去……”书生霸占了我的床榻。

        我独自来到院中，在几块土砖垒成的简易灶前坐了下来，燃了松枝，又煮了茶，正欲为自己醒酒却被几个半大的孩童围了上来，一顿吵闹之后，那为首的孩子王说，

        “王铁匠，给我们讲一讲混沌神兽的故事吧！”

        “混沌不是神兽，他是上古时期的一位大神……”我说，“天帝最小的女儿瑶在人间历劫时遭到一只千年魔兽攻击，险些丧了性命，危急关头被恰巧路过此地的混沌救下。瑶身受重伤，只得留在混沌宫中休养。这混沌虽口不能言耳不能听目不能视，但却生性憨直，对瑶甚是照顾。不曾想，日久生情，瑶竟然爱上了混沌。奈何，多情总被无情伤——混沌虽有人形，但却未开七窍，不通灵识，竟不知人间情爱之事。瑶顺利返回天庭之后，对混沌甚是感激却也有眷念不舍和愤恨之情。她见众生皆有耳眼口鼻，唯独混沌没有，感叹混沌虽有永生不灭之身，却也尝不得半点人世间的悲欢苦乐。这一日，瑶暗自下定决心，也要让那混沌尝尽人间七情六欲的滋味。她请来风雷二神，为混沌凿出七窍。风雷二神每日凿一窍，七日凿出七窍，开了灵识，混沌却死了。混沌死前感慨，我过去活了三千万年，却远不及我这七日所见所闻所想，此生足矣！”

        “夫子不是这样讲的！夫子说，混沌是上古时期的一头神兽。”那小男孩的眼睛里透着一股子认真的劲儿。

        “没开七窍，没通灵识之前，固然能算作是兽，但混沌死前是开了七窍，通了灵识的，那还能算作是兽吗？”我开始后悔跟眼前这些孩子讲了这么多。话说出去之前，我还是话的主人；话说出去之后，我却成了它的奴隶。

        “王铁匠，你又骗人！那老天爷的女儿还能跑下来与人间的大神相爱吗？若真能这般没了规矩，你都快三十岁的人了，咋不去撩一撩你那铁匠铺里的邻家妹子？”

        ……

        “王铁匠，不堪夸。口若悬河，没实话……”小院里一帮孩子们蹦着跳着欢闹着戏谑着，听完了我讲的故事，还冲我扔小石头，顺便又弄倒了我煮的茶。看来，我这“高大威猛”的铁匠形象，在这些孩子们心中也不过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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