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天穹下的往事（中）
        “我所说的‘永生’也许和你们所理解的有所出入，所以请允许我在这里稍微解释一下。”

        古德左手在空中大幅度地甩了一下，然后只见他的那只手竟被一下子甩得脱离了身体。但断手并未飞出一条抛物线，而是违反物理学规律地戛然停滞在了半空中。之后，那条胳膊凭空分解成了无数细小光粒，在虚空中浮动，融合，形成了一个人的形状。

        “人，会衰老，会凋亡，虽然旧人类删去了致老致死的基因，但人类的精神会随时间的流逝而消磨。即使大脑已经变得不会萎缩，但思想依然会消散。当到了一个人的思想彻底消失时，”他一挥右手，空中的人又消失了。“这个人就真的死了，不论是在主观还是客观上，在宏观还是微观上，真真正正地消逝了。”

        他又在空中划了一个像是电池一样的东西，然后一摆手，充满的电池便飞到了任宏野面前，里面的东西呈现出迷人的翠绿色。

        “就像你们所用的电池一样，精神也要用能量来维持。我们称这种能量为‘灵态能’，你们应该是管这东西叫。。。什么来着。。。对了，是‘灵魂’。”

        “我的导师，是一个千年一出的奇才，他穷尽一生来研究能量物理学，并在他‘灵魂’将要走到尽头时，发明出了一种机器。这种机器正是我现在变成这个样子的原因。”他偏了偏头，一簇又一簇光粒从虚空中朝他汇拢来，拼凑成了一个巨大的箱子一样的东西。“别皱眉头，孩子。这不是枕边故事。这个装置叫做‘灵态射线发生装置’，它可以凭借使用者的灵魂作为能量，在透支极小一部分灵魂的前提下，将人类双向化分解，分解成世间前所未有的高纯度能量，也就是现在组成我形体的东西，我们叫它‘灵态粒子能’。”

        “这个成果曾一度轰动了整个世界。因为理论上，人类若全面‘灵’化的话，可以保存自己全部的意识，并极大程度减缓人类对‘灵魂’的消耗，使人的客观寿命延长几万年之久。于是，旧人类疯狂地走向了‘灵’化，藉由此来躲避可悲的逆进化。人类因此。。。”

        “呃，打扰一下。。。”关莹莹出声打断了老人的叙述。“逆进化是什么？”她好像把这里当成课堂了一样，有不懂的就问。

        “嗯，逆进化就是以牺牲环境为代价，以博取急速的文明发展。这样的透支会使生物的生存环境被迅速侵蚀，最终无可避免地走向灭亡，这样的进化，与退化毫无差别。”

        三个人低下头，陷入了沉思。他们仿佛感受到了古德话语里的一股谴责。别说上一代人类，他们这一代的人类这几千年来不也依旧是这么发展过来的吗？

        过了一会，古德的声音接着响起了。“人类只看到了表象的百利，却没看到在那背后最可怕的一害。当几乎所有的人类都灵态化后，他们终于发现了一个问题。”

        “他们已经完全失去了对世界的掌握权。他们实际上处在另一个次元，根本无法对世界产生一丝一毫的影响。于是，人类后悔了，着急了，却于事无补了。他们很可怜，也很可恨。他们得到了长久的生命，但同时，也失去了永远的在这片土地上生存的权利。”

        “最后坚守的人们坚持不下去了，没有生产力，没有繁衍的配偶，没有操纵机械的人员，在这个世界上生活相当于自寻死路。他们从木卫二上召回了我，因为我是世界上当时仅存的全知科学家。”【注】

        “我作为世界上的最后一个人，安排好了一切，为下一个纪元的轮回孕育做好了准备，最后，我走向灵化。”

        【注】所谓“全知”的解释，请见第三章心中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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