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异象四 (1 / 2)
        公元1687年，文明纪元7687年，英吉利群岛

        阳光明媚的下午，河水从剑桥下静静淌过，没有一丝杂乱的涟漪。风依旧柔和，草依旧嫩绿，没有任何东西因这个人的存在而起一丝一毫的变化。

        这是一个男人，个头不高，敦实的身躯却给人一种十分安稳的感觉。他方正的头颅上存着一双澈亮的眸子，别人第一眼看到这双眼睛，便会被他沉郁疑惑的气质所吸引。。。抑或退却。他黑灰色的头发整齐地梳在耳畔，不时有几缕发丝被风吹到额前，他便不耐烦地用手将其重新撩到而后，为其徒然增添了几分似女子般的风情，只是那略有些粗鲁的手法不会被人轻易误解便是了。

        他一身正装笔挺，皮鞋锃亮，一眼便能看出，这个人刚刚从某个被高尚气氛所包围的场所走出来。就是这样的一个人，现在却紧皱着眉头，双肘撑在剑桥的护栏上，明显地陷入了某种问题的思考中。这个问题已经让他纠结了很长时间，他却总是百思不得其解。

        他沐浴在剑桥难得一见的午后阳光中，眼睛虽然看着河面，却对正在水面中央嬉戏的鸭子视而不见。波光晃痛了他的眼睛，他感觉眼镜的疼痛甚至连带着让自己的头也疼了起来。他眨了眨眼睛，背靠栏杆抱着头蹲了下来。

        “上帝。。。”良久，他终于从喉咙深处挤出了一声痛苦的祈祷。“上帝啊，帮帮我吧。。。我已经没有力气了。”他在胸前画了一个十字。“为什么他们的进展都如此迅速？真的是我错了吗？”

        开普勒的行星运动定律已经在人世间传播了将近八十年了【注】，他用了毕生精力收集了大量的数据，于此相符的是，他获得了巨大的荣耀。这未尝不是件好事，愚蠢的人们有极大一部分终于闭上了他们叫嚣着地心说的嘴。但，科学是严谨的，他总是把科学理论看作是带动一架有趣仪器的联动装置，任何部件的缺失或是尺寸的不和谐都会使既有的理论变为一盘散沙。

        现在，天体力学这片散沙已经存在了近千年，一直没有任何归一的征兆。

        但是，他，这个抱怨上帝的男人，有一次偶然的机会，看见了一个希望。

        如同一个顽童用手中的镜子反射出的光点，就在白墙上熠熠生辉，如此的近在咫尺，却只如境花水月，难以真正触及。

        这个所谓的希望让他疯狂，让他废寝忘食，每一点点的小小成就让他食髓知味，更加忘我的前进。但希望越大，失败后的失望也便越甚。可怕的停滞不前让他崩溃，甚至一度怀疑真理是否还想他一贯坚持的那样，站在他的身边。

        他动摇了。

        没错，他动摇了，即使真理的轮廓从未如此清晰。

        他迷上了神学，并在这玄之又玄的吟唱里寻找着归宿，而他也好像找到了他想要的。

        每当他沐浴在教堂昏沉淋漓的烛照中时，他总能找到一种无言的快慰。这种快慰不是他自欺欺人的想像，而是从大脑深处传出来的，实实在在的，共鸣般的回响。他从《创世纪》中找到了他想要的。

        “上帝说：‘要有光！’于是，就有了光。上帝把光和暗分开，把光称为白昼，把暗称为黑夜。夜晚过去后，清晨接着来临，这是第一天。”【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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