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因为遇见你
        如果说我挥之不去的是爱情，我说的是如果。

        如果我没有爱过，也不曾有过一段真挚的友谊，我的生活只能被乏味围拢着，没有波澜更没有起伏，一切平常寂静，我只是乘着一条船划游在一条安静的河水中，所有的一切都是被安排好的，我说的是如果。

        我和怡有好几天都没有搭话，她不理我，我也不理她，哪怕是我不理她，她也不会介意，而我却生活在痛彻心扉的夜里，我已经尝到了爱情的滋味。我向阿郎求助过主意，他说这东西没有如果，只能等，除了等以外什么都干不了，等到心被熬干了，受不了的时候自然会结束痛苦。

        后来，我的确熬了过去，没错，在一番撕扯和煎熬中走了出来，而后我的心时常会感到空落落的，空落落的，不再存留任何东西，只有生存成为了我生活下去的唯一指望，我为了生存而奔命，我的工作会奔走于各个城市，硝烟，废墟，我已经见惯了高楼从地平面威武升起，也听惯了城市里的汽笛喧鸣，我曾经和一个姑娘多么的羡慕这些生活。我绝大部分的生活待在工程部里，只有凌晨时我会独自起床去附近的菜市场里购买瓜果蔬菜，比起工程上的铁网器械我倒更爱慕独自一人烧饭做菜，为了很好的活着而活着。为什么空落落的？心里空落落的，熬吧，慢慢熬吧，等到时间在锅里熬干熬透之后便不会这么觉得了，等到我年纪再大一点，再大一点，我的皮肤出现褶皱，我的双眼分不清日夜，我想我已经不会再为了心上的毛病而苦恼，不会再觉得空落落的，永远都不会了。

        我在一个夜里彷徨了很久，在晴与怡的房子前彷徨了很久，那是两个女人居住的房子，我的精神居住在怡的房间，我的肉体居住在晴的房间，我将我的爱分离在两个女人身上，我在精神上爱着怡，我在肉体上爱着晴，我像是同时爱上了两个女人。对，我的确爱上了两个女人，我走在了爱情的分岔路口，无论我如何抉择爱都会残缺，无论我如何逃避爱都会离去。

        现在，那两个女人的房间都是紧闭的，我偷偷的，偷偷的溜进了院子，偷偷的走上了楼梯，偷偷的敲开了晴的房间，她在见到我的那一刹那显得非常吃惊，我捂住了她的嘴巴顺带关上了屋门，她是在睡梦中被我吵醒的。

        她几乎要哭泣了出来，说：“我们的一切都被怡知晓了，都知晓了，今天晚上的时候我将所有的事情告诉了她，我没想要告诉她，是在不经意间说错了话。我难过极了，她奔溃到了极点！”

        我脑袋一阵沉闷，晴将身体倚靠在饭桌旁说：“请你以后不要再来见我，这是最后一次！我和怡马上就要搬走了，这里马上就要被拆迁，我们会搬去别的城市，那里有我们的远方亲戚，我已经想好了，七月末的时候就会离开这里！”

        我感受的到晴的体温，紧紧是在远远的距离里感受的到，是，这一切都快要结束了！

        我说：“就这样结束了吗？我和你就这样结束了吗？我不应该来这里，更不应该爱上你！”

        晴背过了身子，抽搐的说道：“请你不要再说爱！我们之间没有爱，不要再说爱我，我也不会再说爱你！我只有怡一个亲人，只有她一个！”

        我说：“你是在赶我出去吗？如果是，我立刻会离开这里！”

        晴依旧没有掉转过身子，夜如同被蒙上了一层薄纱，阴云里的月光飘逸在屋子里，只能瞧的见她的背影，宽松的睡衣还有裸露的胳膊，她的身姿倒影在墙头，我还想最后吻她一次，还想最后一次吻她的额头。

        她低垂着脑袋，她说：“对不起！请你离开这里，这是最后一次！”

        我们在告别的时候显得非常陌生，她斩钉截铁的说着告别的话语，简单而又干脆，就如她曾经所说的一样，她只是在寂寞的时候爱上了我，我只是在她寂寞的时候闯进了她的世界。我走了，没有在停留一步也没有在转过身去瞧一瞧那个窗户里的女人，那个窗户里的女人，我记得她的唇还有她的温度，我记得她站在那扇窗户背后的模样，她的脊骨还有她的黑发，我记得她在某个夜里撩起了某一个男孩子的心扉，也许是因为她用双手摆弄湿发的瞬间，那个男孩爱上了她。

        爱或者不爱我都已经走了，不会再回到她的屋子里。

        那天夜里过后我便又患上了重感冒，我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日子，习惯了拥有这样的身体，有时犹如一团烈火焚烧，有时却又如同一团冰雹扑身，我的身体在两重天里度日如年。我躺在床上起不了身，吃饭打水都要靠阿郎的照顾。

        阿郎说：“你的身体究竟是用什么做的？瞧瞧，你的被子全都湿了，我拿出去给你晒一晒。不要老想着功课，我已经向班主任请过假了，你安心在宿舍养病就好。”

        我一边吃饭一边喝水，说：“我已经习惯了，你也要习惯才好，我的作业本呢？你替我带了没，趁着午休的时候我做完，你帮我交给老师。”

        阿郎打扫着地上的纸团，说：“今儿没有布置作业，不过巧了，今儿一大早就没有在教室里看到怡，她桌子上的书籍也没了……”

        我给怡打电话，她将电话挂了，她走了，难道走了吗？怡悄声无息的走了。

        那是临近秋天的日子，我撑着伞，雨，像银灰色的蛛丝，织成一片轻柔的网，网住了整个秋天。天也是暗沉沉的，像古老的住宅里缠满着蛛丝网的屋顶。我记得那些绿，桑树的绿，葡萄藤的绿，还有街两旁柳树的绿，那些代表着盛夏时的繁荣，现在，它们都在萧萧的雨声中瑟缩不宁，我站在那片最熟悉的房梁沿下，墙角有一束野花，枝头坠着星星点点的雨，我和它一样，因为雨而伫立在这里摇摆不定。

        七月末，风还是很大，天很快就黑。从二月到七月，从春天到夏天，夏天的风吹了好久，吹散了好多人。

        全文完！2020.7.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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