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燕京王家
  王朝故郡，燕都新址，参差十万人家。

  歌舞弥漫，灯火晚霓，一处繁华之所。

  这大燕国京畿要地，自古便是繁荣之地，上承王室雍华，下载商贾富豪，建筑奢华，城池庞大，绵延三百余里。人间货物琳琅满目奇珍异宝不胜枚举，更有燕河歌坊舞姬月下灯火阑珊，王公贵族相聚于此。若说南天大陆广袤，那这燕都毫无疑问便是明珠璀璨，而这明珠之上，更有富可敌国之族。童谣有曰：玄鸟栖梧桐，人间三大家。这三大家便是皇室燕家、富贾王家、权贵卢家，其后才排的上军方的四大家族。这三家四族多有婚姻嫁娶姻亲之实，关系更是盘根错节，既有相互扶持也有彼此竞争打压。真是印证了那句，众人熙熙皆为利来，众人攘攘皆为利往。

  要说这燕都最为热闹的时候，便应该是每十年一次的玄鸟节吧。据说那上古玄鸟自极北飞来，最终栖息于此，而后与此地男子相恋，留有后代，而这些后代便是大燕国的子民。所以燕人常以玄鸟作为图腾，追思先祖。

  此时正是玄鸟节，盛典之时已是傍晚时分，红日西沉云霞满天。虔诚的居民从四面八方聚集在王者广场上，围着中心的高台手捧着烛火跪成了一片。高台之上黑衣祭祀狂热的诵读着祭文，低沉的声音宛如有魔力一般弥散开来，台下的众人皆是低下头默默的口颂着玄鸟经文。信仰的力量向来便是凝聚人心的，这股巨大的情绪似乎能够如轻烟一般钻入人的心扉，改变人的情绪，塑造人的心灵。随着黑衣祭祀举起双手用嘶哑的声音读完那段经文，台下的所有人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随即便是一股仿佛来自远古的沉闷鸣响，那高台的牛角号在力士的吹奏下，与所有的人形成了共鸣。

  谁也没有看到，此刻在距离高台极为偏僻的地方，一个穿着黑衣的中年人悄悄的离开了，此人便是在落霞峰脱困的白羽。在莫名成为魂师后，强大的魂力让他震碎了钉住他的铁柱，更是一举击杀了看守的士兵。原本白羽打算带着被他治疗好的彭天虎一道潜回燕国探查白家的灭门惨案，然而失去沈烟的彭天虎坚决拒绝了与白羽同行，他告诉白羽自己还有事情要做，便抱起尸骨已凉的沈烟离开了。白羽伸出手将黑色的斗篷向下扯了扯，他的心情此刻十分低沉，即使距离离开落霞峰已经小半个月了，可是每每想起彭天虎在睁开眼看到沈烟后的那股沉默，那种悲伤不用呐喊却七窍流血碎牙紧咬的场景。白羽浑身打了一个冷颤，裹紧了衣服，拐进了一个小巷子里去了。

  玄鸟节女眷是不能参加的，这是千百年一直留下来的传统，没有人质疑，也没人去打破。商贾王家大院深处有一处十分别致的小院，收拾的竟是十分的精致，小小的鱼池旁是一处亭子，用轻纱做成帘子挂在四周，中间是一个白玉的圆台，上面用金丝银碗盛满了各式的糕点。一个年纪廿八的女子坐在玉凳上，纤纤玉手拖着下巴，愣愣的望着鱼池发呆。这女子穿着的是一件轻丝罗裳，浅浅的金丝绣着花纹，让淡绿的衣裳显得清雅，白皙光滑的瓜子脸配上一双似乎会说话的丹凤眼，灵动而又清丽，琼鼻似玉雕红唇藏白牙，宛若九天玄女降人间。这女子却是愣着神，不知想些什么，眉头紧蹙思所何，更添几分神韵。正当女子回顾神，伸出手打算从桌上取来一杯水润润嗓子，却听到一声细微的轻响，随即举目一看，却是一道人影已在跟前。“羽哥？”这女子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她的情绪起伏全身竟是激动的颤抖了起来，这个已经消失三年的人，朝思暮想的人此刻就在自己眼前，女子急忙用纤细的玉手揉了揉眼睛，她怕这是幻觉。“华女。”白羽轻轻的唤道，眼神充满了各种情绪，有惊喜，有失落，有疑问，有伤感。白家灭门，家族屠戮，这位血与火中驰骋的男人，当他再次站在这个女孩面前，花已昨日，人或非昨。白羽趁着玄鸟节，潜入王家，他想见见她，想问一些事情，想说一些事情。可这人再面前，却是不知从何说起，这两人双目互望，愣了起来。

  一小会，这个唤做华女的女子，似乎从惊喜中楞过神来，一抹云霞爬上脸颊，慌忙的底下头，两个手绞在一起，轻轻的问：“你怎就来了。”突然这女子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急切的说道：“外面张了榜文要捉拿你，你还是逃吧。”说完这话，女子眉宇紧缩情绪暗淡了下来。白羽也在女子言语中清醒了过来，他径直的走了过去坐了下来说道：“我回燕都有点事，顺道来看看你。”那女子一听着话，更是着急，忙扯起白羽的衣服急切的说道：“现在满城都是榜文，好多人要抓你，你还是逃吧。”说完眼泪便流了下来。白羽笑了笑，抬起手，轻轻的擦拭了那女子的眼泪笑道：“我这是潜回来，没人知晓，待我查明事情，便要走了。”白羽抬头望了望远方，分明送眼神中看到了不舍。女子握住了白羽擦完泪的手：“你想查什么事，若是我知晓，便说与你吧。”随即话锋一转，两眼关切的望着白羽接着说道：“这些年你还好吗？”话还未说完，自顾自的眼泪又流了下来，楚楚动人。白羽见状咧着嘴便笑了起来，捧起女子的脸颊，严肃的说道：“我还好，不用过于担心，只是你这些年倒是苦了。”白羽望着清瘦的女子，眼里全是怜悯关爱。听到白羽的关心，华女开心了起来，狠狠的锤了白羽一拳说道：“你可算说句人话。”这两人这才彼此放下了心结，你一句我一句说了起来。

  白羽自小便于华女相识，白家的白虎军物资常常采购于王家，所以王白两家素有渊源。以至这两人也一来二去熟络了起来，虽未言明，但彼此却也知晓，只是白家突然遭此劫难，白羽外逃，很多事便搁置下了下。此刻白羽潜回燕都，主要是想验证一些事情，谁知竟然鬼使神差的先潜到了王家别院。不过在交谈中，白羽根据从藤国得来的一些消息，几乎可以肯定白家的灭门与卢家有关。

  相逢时难别亦难，白羽告别了华女。绕过王家高墙外的巷子，在阴暗中，白羽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玉钗，然后贴身放了进去。白家的惨案让他不敢分心，埋在心底的东西实在不敢翻出来，白羽暗淡的眼神中有些涣散。一小会的相聚，彼此都没有说出口，然而彼此都明白。白羽甩了甩头，大踏步的走向另一处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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