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梦中有一个女孩
        初中的时候喜欢过一个女孩子。其实认真点说，那大概就是青春期的“暗恋”吧。在这个梦境中，初中生处于一个不大不小的年纪，“早熟”的人也不是少数，“早恋”的也有，并不算什么稀奇的事情。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从乡下的梦境中出来，比较迟钝腼腆。别说初中了，到了高中，也不是很好意思直接面对“恋爱”这个话题。本来说，喜欢上一个人，不应该是积极主动才对吗？也不知道是学校反对恋爱的氛围呢，还是“早恋”本身在梦境中的中国社会就是一个反传统的状态，相信许多学生像我一样，即便是很喜欢某一个人，也只会默默地呆在一边，远远地看着她，看到她欢乐了，跟着欢乐，看到她伤心了，陪着难过，无论如何，不会轻易将自己的内心表达出来。可能我又比一般人更喜欢藏着自己的心事，然后把心事揉成了一团，洗一洗，滤一滤，剩下了一副铁石心肠。

        那应该是第一次跟万里他们去打球以后的第二天早上，当我爬上四楼时门已经被值日班干部锁了。这是级长白国平最近想出来的杜绝迟到的新方法，只要七点一到立刻锁门。而且要各班班干部对好表，一分钟不能差错。这样一来迟到的人不能进教室了，只能到操场接受白国平对他们的批评教训。第一天去了许多人，都说给骂得好怕。当时我还听到同桌的裘仕给其他人解释说：“学生被老师说了不能用‘骂’字形容，应该使用‘批评’才是正确的。”后来几天迟到的人真的少了，不过早读的人却也少了，因为被带去操场的人要到早读课结束才能回到教室，而在教室里不自觉读书的人因为门锁了，老师进不去也常起哄不认真早读。我可以说也是这项措施的受益者，门锁了，在教室里看漫画书、，或者吃早餐也容易多了。想不到那天轮到我在外面羡慕里面的人舒舒服服坐着。我想，这就叫“风水轮流转”，看着别人倒霉的时候自己得意了，哪会想到几天后就轮到自己倒霉别人得意了呢。

        我和其他人一起在操场上站着，白国平还在楼上等着后面迟到的人。这时候，那个女孩正好站到我的后面一排。很奇怪，她是三好学生，好学分子，怎么也会迟到了。我站的位置离她很近，在她的前面一排，扭过头已经离她的脸不远了。还是初中时那个面容清秀的女孩，一脸的安静，静得像那碧蓝的天空，那不起一丝涟漪池水；又是一脸的单纯，像那天空中洁白的云朵，那湖中清澈见底的湖水。

        我有点不自然地打了招呼：“夏杏。”

        “昨天我看到你打球了，你技术还是那么厉害呀。”她说话的时候望着我的眼睛显得十分真挚。

        我憋了好一会儿才应了她句“嗯”。看着她时内心自然而然地平静了许多，舒服了许多，平时总充斥在内心的厌恶感消失得无影无踪。我似乎在做梦上高中的时候，已经很少有局促、害羞的感觉，唯独看到她总是无法自然地相处，甚至不敢直接接触她的眼神。不过说实在话，我又很喜欢看着她，只好时不时偷偷斜望一眼，那样子大概就像年轻人和长辈一起看电视，电视里突然出现了儿童不宜的镜头一般，想看而不敢直盯着电视看。也不知道说什么，说了句：“好久不见了。”

        其实又哪里会好久不见呢？虽然班里在不同的楼层里，但其实我每天也能看到你，比如路过你们教室的时候；放学看着时间差不多了，走出去你正走在前面路上了；做早操的时候，你排在了她们政治班的哪一排哪一列了，即便是没事做了，在楼上走廊时，偶尔也能望到你在楼下的走廊晒太阳，跟着新的同学嘻嘻哈哈，讨论问题……只是，这种事情你并不知道而已了。每天做什么事情，只是想着有个机会可以看一眼想到看的人，这样的傻子也并非不存在的。比如说昨天打球的时候，你在后来走到球场边看球了呢，级长来的时候你先走了呢。

        夏杏也说了：“唉，才不是呢，昨天有我去看你们打球的，真可惜，要不是级长不给打了，你还能进更多球呢，你的技术非常好，跟你初中的时候一样。”

        这句话听得我心里十分舒服，平时别人怎样说我都觉得无所谓，但今天的感觉很不一样，缓了一下，我又问她：“怎么你也会迟到了？”

        “额，别提了，昨晚做题做得太晚了，早上不想小心睡过头啦……”

        夏杏突然不敢说话了，我抬头一看，白国平来了，叽叽喳喳的人群立刻安静下来。我发觉这个时候的白国平挺着肥圆的大肚站在队伍前。不喜欢他的同学给他取了个外号，叫“肥得离谱”，美其名曰：“菲利普”。长像还算普通，和大部分肥胖的人一样，生得一张瓜子脸——西瓜子倒过来尖头向上那样的圆脸。不过白国平的脸很容易给人留下印象，主要还是他留了两撇斯大林一样的大胡子，两撇大胡子两边还微微上翘。古人说：“怒发而冲冠。”意思是人气得很厉害，连头发都竖起来将帽子顶掉了。白国平大概还没被气得那么厉害，所以头发都盖得好好的，只是胡子才冲起一点而已。他在队伍前站了一会，又踱了个来回，最后站在中间。好半天才“哼”了两声，说：“都什么时候了，都什么时候了？还有不到一年就高考了。你们居然连准时到校这样的小事都做不了。你们不去看看人家省重点，没见过要老师操心这些鸡毛蒜皮的事的。真是屡教不改！”

        两排同学鸦雀无声，没人敢说一句话。我心里倒不以为然，心想自己这样的成绩还拿来和重点的人比，他愿意人家还不愿意呢。不过我在平时路上或走廊看见白国平时也都是头一扬，问候也不问候一声，更何况现在在这说教，年轻人最不高兴就是听别人说教。所以听了前面几句话以后，又把心思放到了留意夏杏的情况去了，白国平接着说了什么都不知道。

        白国平又说了许久，见时间差不多了，才说：“正所谓一寸光阴一寸金啊，你们本来就比省重点的学生基础差了，现在还不好好抓紧时间。不比他们付出更多努力的话怎么和他们比呢？所以……哎哎……好了，这次就到此为止吧，我也不想多说了。”同学们听到这里脸上正露出喜色，却又听到他说：“你们也和前几天一样，先去跑四圈再回教室。”

        一说完就有好些人哇哇声叫起来，有两个女生还走前去想撒一下娇，给他瞪了一下也不敢再说了。一群人只好怨声连连的跑了起来。

        关于夏杏的梦有许多，这是其中的一个吧，如果不是后面梦见了白国平，我想这个梦会更甜蜜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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