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织梦
  再一次回到一个人的世界，再一次的回到黑暗中。我想我一定是属于黑暗的。

  不过这次，我在黑暗中能看到隐约晃动的光点，它们忽远忽近，时而聚在一处，时而四散开去。还有水中明月有时随着荡起的涟漪若影若现，让我不知道到底水中的明月是真的还是天上的明月是真的？

  我闭上眼睛，不再去想那些光点和月，只是让自己重新回到虚无之中。说起来十分可笑，我曾身处虚无之中却从未接近过它，如今我从虚无之中抽离了出来，却总是那么容易回归虚无。那些有关虚无的怨念如今消失得无影无踪，我不再想摆脱它，甚至找到了虚无的优点。这不得不说也是我迷失在这妄念中的好处。

  此刻，虚无再次笼罩着我。我看到一束光，它引着我向前，周遭有无数个气泡升腾起来，用要指尖触碰便破灭了。它们晶莹剔透，五彩缤纷，我想我必定是可以探头进去看一看的吧？毕竟那里面一定都是属于我的东西。走到黑暗的尽头时，光便消失了，听到一个声音对我说：“无名，保重。”我猛地转回头却没有人，只见那些气泡一个个自行破灭，有些消失了，有些释放出了不同的影像，它们那么熟悉，它们都是我珍藏的，它们便是我的回忆。在虚无中，我无数次重新唤起过它们，那是我对过去的所有念想。但是此刻，我不知道它们之中哪些是真哪些是虚。

  影像漂浮在空中，不时碰撞在一起相互交融，甚至互换角色，时间地点也自顾自的穿梭其中。那些我脑中曾经笃定的真实竟是那样的不可信，那样戏谑。

  原来回忆就是那些气泡，可能无缘无故地消失，也可能在某个不知觉的时间不知名的地点被随意篡改。我突然领悟到，只要是发生过的事，发生过以后就不会再回来了。我有些难以接受，亿万年间所保存所珍藏的回忆也许只是无意义的幻想。在保存记忆的时候，大概只是在织梦。把那些毫无联系的人和事全以自己为是的方式编排在一起，选择性的遗忘一些不要紧的，不喜欢的，再随意添加一些自己喜欢的，觉得重要的。但是，为什么我脑中不把大千世界的毁灭也忘掉，也编织一个更美的结局呢？

  虽然这是一个重要的问题，但眼下我必须把这些影像抓回来，控制住，重新排列组合成合理的故事。我追着一段最活跃的影像，催动一点灵力制造结界试图把它套住。这段回忆也是异常狡诈的，它左闪右闪，不停撞击其他影像，回忆也跟着不停被篡改。这唯一的好处便是，我总算歪打正着一般把别的影像都套住了。

  我累得满头大汗，渐渐失去耐心，大喊：“你过来，我不抓你，只看看你，如何？”

  它大概也是累了，停下来，试探地朝我亦步亦趋地飞来，此时我的背后已催动了灵力造好了结界，等它渐渐逼近我便牢牢套住了它。这让我心中很是得意：“小样儿，我还治不了你。”

  它拼命撞击结界企图逃脱，我没有给它这样的机会。待它认命，乖乖待在结界里的时候，我便想着要看看里面都保存了什么样的回忆。回忆，嗯，现在，我不想称之为回忆了，它们应该被称作梦，可能更贴切些吧。

  一个活泼泼的梦，它会是我找回命门的契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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