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那个人（4） (1 / 2)
        我把我所经历的事情连夜记述了下来，万一我出了什么事情，至少有人能知道我所经历的一切。可是直到第二天日出，什么也没有发生。想到这里，我不禁哑然失笑。我在害怕什么？害怕约翰逊老先生颤颤巍巍地爬上我的窗户，用他那把手杖猛击我的头把我杀死吗？那也太荒唐了。不过约翰逊先生并没有遵循他的习惯在晚饭后找我聊天或者是散步。

        我仔细看了看我在恐惧中所写下的文字，这简直是妖魔鬼怪的大杂烩，根本不值一提。大概是我看那些一便士太多了，才产生了这样的联想。还有加西亚，这家伙也够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

        整理好心情，决定去办公室，走过约翰逊先生的房子时，意外地发现他的房子挂上了“待售”的牌子。他要买房子？他要搬走吗——真够突然的。

        房间里面黑着灯，看不清什么情况。不过既然是待售，那么我进去看一看，也无伤大雅。我控制不住我的好奇心，于是走进了房间。

        很冷，第一感觉就是很冷，他的房子竟像一个冰柜那样寒冷，我几乎能看到我吐出的白烟。而且并非正常的阴冷，而是纯粹地有一股刺骨的寒意。约翰逊先生的房子有几个房间是向阳的，更何况现在天气还不冷。房间里弥漫着一股腐臭，像是有什么东西烂掉了。

        房子已经基本搬空了，除了大量的医学书籍以及一些社科人文类的书籍之外，什么也没有了。这些书整整齐齐地码好，装在纸箱子里·。出于好奇，我抽出了几本，都是一些古旧的书籍，写着拉丁文，我看不懂。在阁楼我找到了一些装着挥发吸热化学品的箱子，找到了房间里冷气的源头。

        房子的构造与我的家大差不差，只要几分钟，我就逛完了整栋房子，除了地下室。

        打开地下室的门，恶臭变得愈发浓烈，伴随着一股怪味直冲我的口鼻，我与这气味撞了个满怀，踉踉跄跄地退了几步，才算是稳住了身体。用手帕捂好口鼻，继续向下看，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

        我数着楼梯向下走，数到第十三级时，我的脚触碰到了坚实的水泥地板，我的面前，则出现了一扇木门，虚掩着。推开了木门，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恶臭竟骤然减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诡异的怪味。打了个寒颤，这里极其冷。

        在我的面前的是几个类似肉店那种的钩子，每只钩子上，都似乎挂着一只生猪一样的大物件，表皮已经结了冰，我伸手上去摸，竟被粘下一小块皮肤，麻麻地感觉。地下室很暗加上这些诡异的大物件，看上去就像是一片恐怖而骇人的异域森林。

        在这森林的正中央，被无数钩子投下的阴影覆盖着的，是约翰逊先生，他仍然穿着那件黑色高领呢子外套，只不过这一次，加了一条肮脏的围裙，他那两只戴着白手套的手不断地搓着。

        “您来了，乔纳森先生。”约翰逊先生说，我突然感到地转天旋，头晕目眩，身体失去了平衡感。“很抱歉，”约翰逊先生带着些许的歉意说：“是瓦斯的原因，这是我唯一可以杀死您，而又不破坏您身体的法子了。”

        我控制不住自己，最终摔倒在地，老约翰逊踱着不紧不慢地步子走到我的身边：“我承认我有些自私，乔纳森先生，但我真得很想活下去。”我用力向上望去，真奇怪，那些挂在钩子上的东西，在这个角度来看，竟像是蜷缩起来的人。

        似乎是发现了我在向上看，约翰逊先生顺着我的视线看了一眼：“您在好奇那些么？没错，您的想法没错——是人，不过是一些倒霉的家伙罢了，这具身体太老了，我在占有它的时候就太老了；您知道的，一个机器老久了，就会有零件失灵，维修的办法嘛，自然就是换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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