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生死一念
  佛说一弹指便有六十刹那，而据闻临死之际人便会不自觉变得思绪纷飞，每个刹那都足以回忆起一生的光辉；但眼下这一瞬齐穆心头只有一阵茫然，既未忆起过往从前亦未对将来报有任何期待，心头直如深潭一般死寂，连眼下死亡的威胁都不能撼动起一丝的波澜。

  直到一个假装轻松而略带玩笑话语在耳边响起；穆少，看来此次出师不利，只不过我们临江双英不能都折损在这里。还未等他反应过来，臂弯突然传来一股斐然升起的大力，齐穆尚自茫然若失之际；转眼便给这股劲力甩了出去。而这换来的便是“砰”一声更沉重的落水之声，而齐穆则借由这股新生的劲力轻轻一跃在距离汹涌波涛仅丈许之时腾空而起，一跨数丈紧紧抓着岸边岩石附于其上；再回首时宇文玉早已经没入巨浪之下没了踪影，只剩波涛依旧，狂啸不息。#####

  五日后，一个略显憔悴的身影跌跌撞撞一路沿着河道顺流而下寻找着什么。行至此处河道渐渐收缓宽阔平顺；相较地面高度亦不过丈许落差且与大路并行。这身影正是齐穆，接连数日找寻他眼中早已布满血丝，五脏庙更是空空如也，但因修行之故倒也还支持得住，偶尔腹中饥饿难忍之际便以树枝作鱼叉，捕些河中鱼儿。

  这一日日上三竿，齐穆刚刚起身不久不多时便听得一阵强烈马蹄声自上方传来；他耳力犹在听得凌乱的马蹄声便知晓，所到的一行人似乎来的颇为仓猝，只听其中一人道：那俩小贼定然是从这个方向潜逃，何以追足几天几夜仍不见踪影，实在令人费解？另一人道：只要方向未错迟早会将那俩贼兄弟揪出来，快些走罢。话毕马蹄声又急促消失而去。

  但仅仅一炷香的功夫，又是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赶来，此次的马蹄声整齐一致，连齐穆这样的外行人都能轻易分辨定是训练有素的善骑之士。其中一人长啸一声大声吆喝道，加快些速度，莫要给那两个贼子逃了，若能擒下二贼侯爷必定重重有赏。余下众人皆同声称是，马蹄声加紧疾行而去。

  大路旁河道下，齐穆歪着脑袋想了一阵，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这些人为何死死咬着自己不放。但对方既然口口声声两个小贼，若然指的不是他与宇文玉更有何人？他踉跄举步心中一阵悲凉，细想自己出身贫困，自小遍吃尽身份卑微之苦，好不容易习得上乘武学，哪知首次出手便遭受重创，连唯一同命相连的兄弟都生死不知，而自己死里逃生却仍旧步步杀机，此时此刻可谓前无去路，后有来敌赶尽杀绝。一时之间只觉得天地皆敌不由得悲从心来，不可断绝。思虑至此不由得热血上涌，更觉得大丈夫行事，死也要轰轰烈烈方不负此生，如此藏于阴沟暗角苟延残喘岂是我齐穆所为。

  兴许是时运不济；仅仅半刻之后又听得一阵马蹄声嘶鸣而至，齐穆此刻心有死志，打定主意就算是死也要拉上几个魔道狗崽子垫背，当下不再犹豫，长啸一声跳上大路，大声喝道：齐穆在此，要取我项上人头就放马过来！

  来人一共是五个，皆骑着高头大马而来。领头的是一位头发花白的六旬老妇。与她并肩而行的还有一个似乎是其孙女模样的年轻女子。剩下的数人都不约而同落后了二人数个身位，显是后辈或是仆从之类的角色。那白发婆婆双目低垂，双腿夹紧马腹连缰绳都不牵一副任期自去有气无力的模样，反倒是一旁的年轻女子却是飞扬跳脱，身披大红锦袍，手上马鞭舞得虎虎生风；加之生得颇为靓丽，若平日齐穆定然对其容貌大为赞叹但此刻却是毫无此兴致。那红衣女子见一个乞儿一般人物突然跳出挡道，内心早已是十万个不爽，更见其口中惊人之语，一张粉脸早布满煞气，厉声喝道：你是活得不耐烦了么！

  齐穆扬声大笑，笑声颇为凄厉道：不错，正是活得不耐烦了，要动手就来吧。孙女模样的年轻女子看了身旁白发婆婆一眼正欲说些什么。却见那白发婆婆眉头一皱，低垂的双目蓦地睁开了一线；半眯着眼瞧了眼前之人一会，方始摇摇头道:算了不要生事，策过马头转往另一边道上走去，余人也立刻侧转马头跟着那白发婆婆紧随其后而去。那年轻女子心有不甘，恨恨瞪了眼前之人一眼，哼了一声同样调转马头直追而去，眨眼便只剩几个黑点消失在眼前。

  齐穆嘿嘿冷笑不止，也不知是时运不济还是命该如此，片刻之后又有一阵马蹄声至身后传来，乌泱泱的一大片，抬眼瞧去大概七八匹马，领头的是一对夫妇模样中年男女。齐穆转过身，面朝这行人突然爆喝一声：齐穆在此，想取我的人头就放马过来！

  领头夫妇模样的二人同时放缓了速度，默默相视了一眼，表情僵硬似乎有些面面相觑的模样，那**皱了皱眉看了身旁的汉子一眼首先道：这人只怕是个疯子。那汉子摸了摸下巴，对碰上这等情景也是一脸疑惑之色，但对妇人的观点显然无比赞同，想也不想就点了点头，脸上一副深以为然的表情，道：绕过此处，再迟就赶不上了。身后多人也跟着调转马头从大路另一旁急行而去。

  待到这些人都离开之后；齐穆冷哼了一声一屁股坐在大道之上，四仰八歪的直直躺下。隔了好一会才猛然坐了起来，稍稍回复了几分往日的机灵，此刻他面上泛起一丝疑惑之色，半晌自言自语道：不对！看来这些人并不是来追杀我的，而是另有所图；却不知他们所指的另外两个小贼是谁，居然这般倒霉，哈！还被如此多人同时追赶。反正我现在已经是无处可去，倒不如去凑凑热闹。抬眼辨明了方向亦是不紧不慢的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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