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活着
        “我打打打打打打……”

        无数拳影落在一只只骨蝎子身上，在那微秒如静止的时间层面，可以看见那些骨蝎子天生的骨铠被套着金属拳套的拳头一拳拳捣成了碎屑，从骨蝎子身上纷纷脱离，随着拳头带动的气旋冲击，被来回不断拉扯在半空，无法落地。

        五秒之后，一个壮汉终于在洋洋洒洒的粉尘散开时显露出来，而那些追杀的骨蝎子已经被消灭了大半，余下的几只也见势不妙调头就跑。

        “这个世界真疯狂！”刚从地上翻过身的铁壳蟑螂背上能看到几块明显的破损和裂痕，露出了腹腔内的储物仓缓冲层。林进心有余悸的看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仿佛大猩猩似的壮汉，不管来者是敌是友，被救了小命道谢这是最基本的道理。

        “感谢这位大哥救命之恩！小弟我运气好刚捡的铁壳蟑螂差点就因此搭上了性命，大哥真是我的福星啊！威武霸气！”林进这个从来没拍过马屁的实在人这回竟然也头脑灵光了一回，嘴皮子利索的将自己的情况先大致的述说了一下，以免对方提出过分的条件。也不知道接下来会是什么样的情况，心中忐忑不安的很。

        “啊哈哈哈！路见不平一声吼，天南地北皆朋友。小老弟的感谢俺老孙受了。只是有个不情之请，小老弟能不能帮老哥哥一把？”壮汉的后背嗤嗤嗤的排出两股热气流，看的林进是目瞪口呆。

        “小子，看傻眼了？这就是我要你以后给我制作的人体傀儡，像这种死而复生的人造人一样的人傀儡师，这个世界上多的满大街都是，反应正常点，听听这家伙有什么条件吧。”神秘声音尽管是好心提醒了一句，但是这遇到非人类的震撼感已经深深的刻入了林进的灵魂。

        “大哥有事就招呼，能办到的小弟我义不容辞。”林进只能顺着说话，其实心底里没底的很。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壮汉从随身的腰包里抠出一叠纸，在林进的傀儡面前摊开，一人和一只巨蟑螂凑一块看地图怎么看怎么别扭诡异……

        “俺是国家请来去前线支援的傀儡师，只是小老弟你不知道，俺老孙有个不算毛病的毛病，就是和各种各样的路犯冲，所以喽，这一回俺老孙又又又迷路了。”壮汉一脸难为情的直挠头，光秃秃的人造头皮上一道道凹线纹路看起来像是纹身刺青一样引人注目。

        “呼——原来是这样，别的不说，这个带路的事就包在我身上了，曾经送过外卖的我对各种找奇葩路线的经验丰富的很。”一听只是迷路，林进哭笑不得的同时也松了一口气，不是过分的要求就好。

        唉，捉急的社交能力，一直是林进的软肋，这也是他没有朋友的原因之一，更大的原因还是因为穷。

        也不知道听谁说的男孩子打小要穷养，棍棒底下出孝子这些鬼话。林进的父母就是如此养的他，以至于从小到大一股穷逼气息让他连朋友都找不到，小时候为了抵抗那一天一顿的毒打偷偷的从学校的图书馆里找了本功夫书练功保命。

        正常社会，连玩都玩不起的小孩是不受人欢迎的。别的孩子周末假期相约在各种游乐园玩耍的时候，穷到零花钱都没有的林进只能缩在家里看电视打发时间。

        更别提天天伤痕累累的一副弱不经风的模样，没有正常小孩会和这样的怪类做朋友。每天放学看别人家长对自己指指点点的怪异脸色都已经习惯到麻木的程度。

        人穷志气短，以及被棍棒打到没了骨气，得过且过的快三十岁依然保持童子身的结局怕是他父母都没想到的结果吧？其实那句话应该是棍棒底下无孝子吧？因为都打死了，无后啊！

        表面独立自主的背后，是刻入骨子里的自卑以及深深地孤独感和一颗伤痕累累到病变的心灵，一个正常人就是这样被活生生的逼成了疯子。

        那个到处宣传正能量的世界，光明的背后有谁注意到那些被大人的畸形教育摧残的孩子？还有人记得孩子原来的模样吗？儿童时期的学习真的有那么重要吗？以至于抹杀一个孩子的想象力和创造力？挤占掉孩子玩耍的时间？你们知不知道？这样做或许是在谋杀人类的未来呢？也许只有等一切灾难都发生了，人们才会后悔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吧？就像历史一直在重复，人类也一直在犯着重复的错误，这是时空都无法修正的悖论，尽管世界意志似乎在千方百计的让自己活着，让这个世界一直运转下去，哪怕让人类开启人工智能这个潘多拉魔盒。

        说起寻路这个事，林进突然想起这似乎还是自己的天赋能力，依稀记得三岁时候的自己就已经能将走过的每一条路过目不忘，只是随着年龄的增长，经历的丰富，工作的繁忙，逐渐忘记了，就像是一个在城市中迷失自我的工具人一样，每天早出晚归，日复一日的重复每一天。

        你是人？还是工具？你活的真实吗？

        直到林进将一切都放下，回到家乡的那一刻，才如梦初醒。回顾半生，似乎并没有什么值得回忆的美好，在车间，厂房，工作室，办公楼里的一切似乎只是过眼云烟，没有在脑海里留下一丝痕迹……

        最关键的是！这穷病一旦得上似乎是能跟一辈子，幸幸苦苦十几年，工资交了房租，本就寥寥无几，除去水电费后，省吃俭用，也剩不下多少钱。因为长期营养不良导致生病开销，于是存款再次清零，还可能背上债。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如此恶性循环，似乎陷入了深深的坑中爬不出来……

        绝望吗？确实绝望。但是至少还活着，既然活着，那就总要在这世界上留下点什么。过去的老一辈人选择结婚生子，儿孙满堂。穷到自己都差点养不活的看样子可能是做不到了，那就至少做点什么有意义的事，让这个世界留下自己的脚步，也许会让人生更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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