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倒影
        卡尔照例一大早起来，这已经成为了他的生活习惯。用钥匙打开柜台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三个银大头，出门去买早餐。

        街上的人比昨日少了很多，事情越来越严重了，自拥军开始挨家挨户地询问有没有见过陌生人。卡尔也被问到了，他面不改色地撒了谎，没被识破。富林城的所有人都擅长撒谎，包括学徒和伙计。

        越到特殊时期，物价就越越疯狂，昨天才俩个个银小头的黑面包，今天已经涨到了三个，除了房子，所有东西的价格，都在上涨，如果再这样下去，钟表店一直没生意的话，抽屉里的钱可就撑不了多久，愿能早日回到正常生活。

        把食盒放到二楼门口，敲响了老板的房门。门内并没有动静，卡尔觉得今天门可能依旧不会开，转身下楼，回到了一楼柜台前。

        对钟表店学徒卡尔来说，生活就是一天天的重复的压榨与等待。每天也只有俩件事，工作与看店，唯一能期待的，就是老板的早餐。

        街上大部分店门打烊都比往常早，太阳还没下山就早早关门了。可能是因为没什么客人吧，大家都猜测是战争来了，但是卡尔以在这里住了二十年的经验判断，并不像战争的征兆。不管什么来了，疯抢粮食就对了，从来没有浪费资源这一说，多囤一点，有备无患。因此，粮食店成了全城少数几个白天黑夜二十四小时开张的店铺。火爆的生意让粮食店老板下血本多招了几个伙计和一伙武夫，忍受着高昂的电费开着电灯昼夜开张。

        卡尔打着呵欠，关上了店门。老板虽然明早不会检查自己的工作，但卡尔还是习惯性地检查与调整店铺的钟表。工作已经刻在了他的骨子里，成为他生活的一部分。

        看了一眼柜台上奇怪的老人留下的怀表，卡尔的瞳孔里倒映着那个如宝石一样高不可攀的怀表，不由赞叹:“真漂亮啊，简直就传说中的大师级钟表！”

        怀表里的玛瑙的秒针，在卡尔的瞳孔中跳动，每一丝咔哒，都在扣动着卡尔的心弦，也许只有如此完美的钟表，才能作为校对时间的参照物吧。

        迫不及待地拿起一个时钟，卡尔不再在意它的时间正确与否，对着柜台上的怀表，把它的时间调整好，放回原位。

        深夜，卡尔调整好所有的钟表，包括镇店之宝——漆黑挂钟。卡尔第一次感觉如此具有成就感，连梦魇都没能阻止他工作，端起蜡烛，脸上挂着满足的笑容，走向楼梯下自己的小窝。

        柜台上，可能是材质原因，怀表反射盈盈的烛光，而烛光中，怀表的倒影占据了卡尔的整个瞳孔……

        吹灭了烛灯，卡尔脸上挂着熟悉的满足笑容，如同昨日一样，陷入了沉睡。

        黑暗中，熟悉的秒针咔哒声出奇的一致，每个怀表单调的咔哒声叠加到了一起，让人无法忽视，但卡尔习以为常。

        如果用烛灯照过去，就会发现：柜台上的怀表指针依旧没有动，指在了十二点。而其他钟表的时间指在不同的的位置，秒针却都保持在同一节奏，这也是一致的咔哒声产生的缘由。如果再仔细一点就会发现，所有的钟表时针和分针重合，都指在了十二点，不管秒针转了几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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