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孙非（七）
        孙非心里正涌起相当复杂的感情，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反应，这时艾丽开口了：“这模特真的很帅啊！而且画工也很不错！”看起来她对这一组画比较喜欢，所以暂时并没有注意到孙非表情的不自然。

        孙非随口答了一句“是啊”，走近了一步，仔细去看自己临摹的第一幅画。当然，这幅画不可能是自己画的那一幅，这个是不需要仔细鉴定的，毕竟自己第一次画的第一幅画，想临摹到那个程度，根本就不可能。孙非去看，只是想确认一下，这是不是就是自己临摹的那幅原画。

        那幅画孙非临摹了相当长一段时间，有几个小细节他记得很清楚，在画面四周的阴影处，有几个极其细小的不和谐色点，就好比一台显示器上有几个亮点，虽然没有那么明显，但是仔细去观察还是可以看出来。当时孙非也仔细考虑过，这几个地方到底是完全跟着原画去处理，还是按照情理用正常手法处理呢，当时又不能去问黄太太，就只好自作主张了。后来发现因为这些色点的随机性，在整个画面中的位置不好确定，想要做到一模一样难度是相当大的，所以就把这几个地方“和谐”了。但是出于好玩，自己又在自己的画作右下角更不起眼的地方留下了几个相似的小点，对画作本身并没影响，权当彩蛋好了，万一以后看到这幅画，也知道是自己画的。

        所以仔细一看之下，很容易进一步确定了这幅画并非自己的大作，同时也确定了这幅画也不是自己临摹的那幅原画。但是有趣的是，带着先入为主的心态去观察，发现这幅画上同样有不和谐色点，一时之间不可能全部找出来，但是已经发现的几个都在与那幅原画的不同位置上。孙非沉思了一下，心里似乎捕捉到一点什么，但是又说不太清楚。

        这时候艾丽再次开口了：“哟，这画的全是同一个人吧，虽然把五官高光处理了，但还是可以看得出来吧。”

        孙非这才把目光离开第一幅画，快速地看了看其余的画。

        应为同一模特的这一组画共有6幅，一看之下，只有刚才那副画也即是自己第一次临摹的那副画是自己曾经见过的，自己临摹的第二幅画以及那个女孩子开始画的画，都不在此列。突然心里泛起一种异样的感觉，就跟当时看到第二幅画时的第一印象一样，总觉得每幅画都给人的感觉都各不一样，但是又说不出所以然来。心里正在琢磨，艾丽凑了过来，在他耳朵边轻轻的说道：“你这已经不是研究艺术的眼神了，莫非你，居然是弯的？”

        孙非回过神来，同时回复无赖本色：“nonono，本少爷不单单是弯的那么简单，而是可柔可刚，能攻善守，艾大小姐要不要找个时间试一试呢？”

        “请庄重点，不要随时随地发情好吗，野猴子？”艾丽先是一脸鄙夷的打了孙非一下，最后还是忍不住笑了，靠到孙非身边轻轻的说，“你不要那么猴急，什么事都往那件事上面想，是你的迟早都是你的，知道不？”

        其实孙非此时心里想的全是那份要命的保密协议，本来就是心不在焉的随口瞎扯，饶是如此，此时听到艾丽这么动人的情话，还是心里一甜，轻轻把艾丽拥了一下，说道：“这话应该反过来说，我是你的，迟早都是你的，不过现在已经是你的了，以后也还是你的。”

        艾丽没再说话，靠在孙非肩膀上，脸上露出甜甜的笑容。两人再次把目光投向了面前画上那英俊挺拔的男性身上，只是两个人的心里，想法却各不相同了。

        隔天再去工作室打工的时候，孙非的心态有了很大变化，原来静如止水的内心，就像被一只落水鸡在里面扑腾一样，翻起了乱七八糟的水波，偏偏还找不着规律，理不出个头绪来。

        参观画廊的后半段，孙非基本上没什么欣赏的心思了，很有技巧的旁敲侧击，跟艾丽打听画廊的情况，其实主要目的还是打听那一组画的来历。艾丽并没有对孙非的动机起疑心，只是她也跟孙非一样，完全没有概念。只是孙非成功的挑起了她的好奇心，最后她主动去找了工作人员打听。工作人员很有礼貌地告诉他们，所有作品的作者都是保密的，工作人员自己也不知道，想泄露都无从说起。可以告诉他们的是另外一条信息，就是所有的作品都是待售的，价格公开透明，但是不议价，想买的直接询价付款就行，愿意拿走的直接拿走，拿不动或者不愿意自己拿的可以安全帮你送到指定地址，地球上任何地址都送。艾丽也是七窍玲珑，开口就问那一组画的价钱。工作人员打开平板，查找了一会儿，然后似乎确认了半天，才用十分专业的态度十分确定的告诉他们，每幅画的价格都是七位数。艾丽吐了吐舌头表示太贵，工作人员仍然用十分专业的态度十分友善地跟他们道了再见，没有其他任何多余的表情和言语。

        两人离开俱乐部以后心情都很激动。虽然碍于保密协议，孙非有一肚子的话不能说，但是还是向艾丽表达了发自内心的感激之情。艾丽对男朋友的乖巧相当满意，也感觉这次的悉心安排没有白费，带着各种不同心情的两个人在艾丽宿舍楼下道了晚安，艾丽回去就进入甜蜜梦乡，孙非则辗转反侧直到天明。

        “咦？”孙非纷杂的思绪被一声轻轻的惊叹打断了。回过头来一看，上次那个女孩站在自己身后，一脸疑惑地盯着自己的画布。

        孙非这时候最想做的事情就是找个知情人谈一谈，就算不是知情人，当事人也好，当然，黄太太就不要去尝试了。鉴于只见过一面，孙非对女孩的出现其实并没有抱多大的希望，这时候看到她悄无声息出现在眼前，有些喜出望外，正想开口，突然想到上次的纠纷，把要说的话咽了回去，改口问道：“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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