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二十多年前的兄弟
        话音才落，王禄理便走进了书房对着陈陵默行礼道：“微臣，见过八皇子殿下。”说完又对着陈陵默鞠了一躬。陈陵默在王禄理不时瞟他的时候就已经意识到自己身份被看穿啦，当即也不矫情回礼道：“王大人，我现在只是一名跟随老师学艺的学生，在外没有皇子身份，不必多礼。”

        王启华在一旁张开了嘴巴，很是惊讶，他实在没想到陈陵默会是皇子，还一直以为是某个很厉害的大师弟子之类的呢。至于孟心旗看了看王禄理，又看了看手里的点心，决定先吃完再说。

        “殿下，微臣拜的并不是你的皇子身份，平日里就算大皇子，三皇子在跟前，微臣也最多拱手见过。”王禄理鞠躬起身，眼神似乎有些改变，淡淡的说出了有违君臣之礼的话来。

        王禄理的话让陈陵默有些茫然，对大多数人而言皇子的身份无疑是陈陵默最尊贵的，但王禄理的话直白的说出了，拜的不是皇子的身份。可除了皇子的身份陈陵默还有什么能让一个刚正不阿的官员敬重的呢？

        一旁吃完最后一块点心得孟心旗，见陈陵默这都还要思索，摇了摇头出声说道：“师兄啊，你又想太多了，大叔不是拜你的皇子身份，还能为什么拜你啊？还不就是因为咱们的老师啊。”

        孟心旗的话让陈陵默恍然大悟：“王大人认识老师？”

        王禄理点了点头，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追忆和心痛，深吸一口气说道：“**前，过几天也就是十九年前了，我就在大哥身边，参加了他的婚礼。”这话如同一枚炸弹在三个小童耳边炸响，哪怕王启华也只知道自己父亲崇拜梁煜，却不知道有这样的故事。

        王禄理整理了下思绪缓缓的将埋藏在他心里多年的故事说了出来：

        “二十年前，我随我爹娘来禹京做买卖，当时枫叶商行统领着禹国各行各业，却并没有任何的打压他人的举动，反而对做小本买卖的商户很是照顾，我爹娘也是受了枫叶商行的恩惠，于是在年关之际去枫叶商行拜个年，和我们同样来拜年的人很多，老一辈的人物都没空接见我们，于是接见我们的就成了当时才刚满十六岁的还未露出锋芒的大哥，大哥和我们聊得很开心，给我说了很多很有意思的东西，还帮我爹娘出主意做买卖，大哥懂得东西实在是太多了，年幼的我第一次对一个只比我大三岁的人生出了崇拜的感情，当时我就决定要向大哥学习，我爹娘惶恐我的要求会引起枫叶商行的不满，但大哥当即就答应教我，并让我爹娘安心，说’不会有人敢找我弟弟的茬’，从那日起，我便经常出入枫叶商行，和大哥兄弟相称，大哥每日除了教我各种知识带我出去玩，就是陪着雪姐，就这么过了几个月，先皇突然来商行要赐婚给大哥，我当时就感觉大哥就是厉害，就连皇上都要把女儿嫁给他，谁知大哥居然当着先皇的面反对这门亲事，更是说出了爱只能给一个人的话来，”王禄理说着说着，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缅怀和向往，或许在他心中那段时光是最快乐美好的吧，”大哥牵着雪姐的手叫上我离开了大堂来到了禹京郊区，我虽然也觉得雪姐是个很好的人，但男尊女卑的想法根深蒂固，我实在是没想通为什么梁大哥会拒绝那么好的婚事，为什么会敢为了一个女人拒绝皇上，而大哥只对我说了一句话，”说到这王禄理闭上了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大哥说：‘禄理，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我这一生如果连自己在意的人都无法保护，那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呢。’”

        “老师说的好啊！！”孟心旗听到这实在按捺不住情绪拍手叫好。而陈陵默却叹了口气，王禄理将两人反应看在眼里顿了顿继续追忆道：“那日之后，我常常看到有人向大哥挑战，但无论挑战什么，都会被大哥打败，大哥的名声传遍了整个禹国，我深深的为大哥感到骄傲，先皇也撤销了对大哥的赐婚，不过芙薇长公主却开始时常独自跑来找大哥，不久之后大哥便告诉我说，他要和雪姐成亲了，让我回去好好准备准备开心的参加他的婚礼，我知道大哥什么都不缺，所以我将我平日收集的一些玩物全都拿了出来准备给大哥做贺礼，看着大哥和大嫂幸福的样子，我很是开心，那时候我还在想我什么时候能看到大哥的孩子，”王禄理说到这笑了，但却笑得那么难看，仿佛这笑容不应该出现，却不得不出现一般：“那晚婚礼进行到尾声了，前来祝贺的客人都已经散场，就我们几个相熟的人准备闹洞房，却在这时，大哥突然想着了魔一般叫我们快点离开，我们几人从未见过大哥这般模样，生怕大哥有什么意外，都不肯离去，大哥见状立马下手将我们纷纷打晕。”

        王禄理握紧拳头沉默了一会，又继续讲述道：“等我们醒来，已经在一片废墟之中，我们几个也顾不上自己的情况，就拼了命的找大哥，可却除了一片废墟之外什么都找不到，一片死寂，原本诺大的枫叶商行，连一片完整的瓦片都找不到，我们四处找人打听才知道离大哥大婚之日已经过去了四天，那一晚先皇驾崩，还是太子的陈玄烨带着兵马将枫叶商行上下一干人等尽数诛灭，唯大哥一人逃出魔掌，事后宣布的理由居然是枫叶商行通敌叛国，谋害先皇！”到这王禄理再也控制不住自己胸中的怒火，一掌将身旁烛台拍碎。

        书房内所有人都沉默了，虽然同样的故事听很多次，但却没人会觉得厌烦，或则说没人会有除了悲凉以外的情绪。王禄理平复下自己的情绪，深深的看了一眼陈陵默，说道：“自那日起，我们几个就再也没有见过大哥，虽然我们曾多次去芙薇长公主府上找大哥，却每一次都被人拦住打发走，二哥武功也是极强，一日偷偷潜进长公主府邸，回来时一脸落魄，手中带有一份大哥的手书，手书内容却是要与我等恩断义绝，从此再不相见，我们当初虽然交往甚密，但年岁都还太小又无背景身份自然没有进入有心人的眼中，大哥这番举动无疑是想与我等断了关系，能让我们不受牵连，我们明白大哥的意思也就各自散去，想用大哥教我们各自的东西，来为大哥报仇。”王禄理说最后一个字，送了一口气，来到桌前坐在孟心旗的身边端起茶杯肚子品了起来。

        “父亲大人，您明知他是当今八皇子，为什么还要当着他的面说出来。”王启华头一次知道自己父亲心中巨大的仇恨，心中对皇室原本就不多的尊重也消散殆尽，取而代之的只有深深的厌恶。

        “大哥如今两名学生，心旗乃是狼旗军首领孟朗之子，只要是狼旗军的人，就没有不感激枫叶商行的，心旗虽然年幼对过往知之甚少，但也绝不可能作出任何伤害大哥的事情来，”王禄理并没有首先回答自己孩子的问题，而是盯着陈陵默自顾自的说道：“而你，陈陵默，乃是我等兄弟不共戴天的仇人之子，你说，我们兄弟会如何看待你？”

        此话一出，孟心旗和王启华也齐齐望向陈陵默，这个时候就算孟心旗和陈陵默乃是师兄弟关系再是要好，也不能开口相帮了。

        陈陵默从故事快结尾时就将头深深的埋在胸前，双眼之中的泪水早已浸湿了胸口的衣裳。**前的事情，和他并没有半点关系，但**前那件事情的主角都和他有着斩不断的关联，梁煜给了他的情，陈玄烨给了他命，每当有人说起这事都仿佛有一把冰刀在他的心头上划下一刀又一刀，留下的是一道道伤口和寒意。

        王禄理看陈陵默这般模样，也知自己失态了，轻声说道：“我也不想责怪与你，你不过生错了帝王家，你乃是大哥第一个弟子，大哥愿意相信你，我自然也敢将心中所想一一道出，我兄弟几人之中，我跟随大哥时间最短，尚无一技之长，只得在京从官，一是方便日后有可能照料大哥，二是查清当年之事，为大哥，为枫叶商行洗刷冤屈。”

        听到王禄理松口，还将自己的计划开诚布公，陈陵默当即跪下，对着王禄理拜下朗声道：“师叔，陵默定当全力辅佐师伯，为老师，为枫叶商行洗刷冤屈！”一旁孟心旗也连忙跟着师兄跪下附和师兄。

        “我无需你辅佐，你好好当大哥的弟子便好，大哥既然收你为弟子，定然不会愿意你牵扯进来，**前的事情，是我们这一代人的恩怨，我们会自行了解，”王禄理受了两人一拜，淡淡的说道，“只是，我想你应该能明白大哥对你的心思，虽然你生父是陈玄烨，但自你出生起，他除了给你吃喝用度之外给过你什么？以后莫要再摇摆不定，若是碰到我二哥，就算你是大哥弟子，只要你有那么一丝可能伤害大哥，二哥也会叫你人头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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