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12日 势力
        大礼堂内，几个班一起上公开课，我的眼神时不时瞄向高中同学段湘妃，老师讲的什么竟然完全没有听进去。

        下课后，同学们陆续起身离开。我在前排，站起身面向后边，大门在后面，须等着同学们走差不多了再出去。左边是回栏，同学们排着队往外走，小学同学王海同靠在栏杆上，虎视眈眈面向通过的队伍，不知道要找谁的晦气。

        我怕他针对的是我们，与王俊才、王传龙互通神色，做好硬抗的准备。同学们一个个从他面前走过，没见他采取任何行动，当王传龙走过时停了一会儿，两人说了几句话，我怀疑他们达成不见光的交易。终于最后一个人也出去了，一切如常，我的心放下，没走回栏，直接从中间穿过去出了门。

        下了高高的台阶，到了南广场，我的眼睛还在追寻段湘妃的倩影，高中同学尤俊霞说：“你走路这么急，是不是喜欢段湘妃？”

        虽然两者并无因果关系，我走路快非是为了见她，但也不能否认喜欢的事实，我说：“是啊！”

        “那我告诉她去，她肯定很高兴。”尤俊霞说完，跑向东边的教学楼，段湘妃就在那边。

        我想着尤俊霞的话，她会很高兴？我心里美滋滋的，真是那样就好了。

        我转头向西，这时天色黯淡，静寂无声，冷风入骨。我捋了捋手中的竹笛，心疼让它未穿竹衣就暴露在寒冷的空气中，冷热交替容易让笛子开裂，实在不应该就这样把它拿出来。寂静延续，直到出现一个院门，听到几声狗叫。

        这是一个看不见院墙的院，只有一个孤零零的门楼横亘在眼前，而且只有从这里出去才是正途，至于为什么，我也不知道。两条看门的黑狗挡路，汪汪乱叫，不让我过去。我虚张声势，将手中的笛子指向狗头，希望它们大脑不够发达，不了解它的脆弱性，把它当成厉害的杀器。你说奇不奇怪，笛子可能跟我日久，与我心灵相通，真得变粗变长，像条真棍子恶狠狠地抵住两条狗。我用双手把住，不停的变幻姿势，做足随时可能出手的姿态。

        两条黑狗并排跟着我，不敢轻易近身，一步步送我出了院门。我仿佛听见它们自绿眼睛里发出的声音：“这次算你运气好。下次，不可能再让你过去了！”

        “照过！”我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也不知道它们能不能听见，然后慢慢拉开距离，转身离开。

        院门北边是所八间房的宅基地，像极了王家大院南面的台子，台子下面没有垫起来的当院，感觉就是我刚才走过并遇到狗的地方。台面的南、北、天三个方向用铁丝网围着，西开口南侧圈了一米宽的走廊，长约三米，里面养了只狗，冲撞着笼子，追着我狂吠。北侧是铁丝网分隔开的正方形小房间，只有南面开着口，每个房间里都养着一只动物，用长度不等的铁链子拴着。留给我们通过的是条狭长的通道，通道深处有两个人，衣冠楚楚，不像饲养员，像是富家子弟，在给一匹马梳理毛发。

        第一个小房间内卧着一头黄牛，似乎对我提不起兴致，看了我两眼再也懒得搭理，专心咀嚼堆在地上的青草。狗再怎么闹也冲不出来，我就当它不存在，狗的前面是只猩猩，在笼子里伸手掏我，被我轻松躲过，但是下一关我却过不去了。北侧第二间拴的是猴子，铁链子很长，刚好封住去路。我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王俊才，他在猴子攻击前抢过去，我则慢了一步，被猴子挡住。猴子龇牙咧嘴，两只手捯来捯去，对我连连发动进攻。

        “唉，我过不去了！”我叹声气，手中虽有笛子化作的长棍，但面对活泼灵动的猴子，我一点胜算也没有。

        就在我打了退堂鼓准备退出时，里面的富家子弟行动了，其中一个长得像高中同学杜清的人走过来，闪过猴子向我出招。我看着这个穿着白衬衣灰马甲的帅小伙，出于本能既厌恶又害怕。厌恶的是他的所作所为，在人口密集区养这些动物，不定怎么影响周围人的生活。这块台面很可能通过非法手段占领，直接封闭也就罢了，还留个通道玩弄过路人，其心何其毒也。害怕的是他背后资本的力量，俗称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可惜绝大部分人不是光脚的，后顾之忧太多。掌握权势、财富的人可以调动的社会资源是我们无法想象的，他们可以把你玩儿死，让你无处伸冤。但人是有血性的，如果真把路人逼迫成光脚的，那他就真的什么也不怕了。

        我吃软不吃硬，虽然杜清看上去经常健身、身法也很矫健，但我还是硬着头皮迎上去。我一个不小心，被他抓住了棍子，使劲往他怀里攋。我心里一凉，以为要被他夺过去，用尽力气挣脱，没想到杜清远远没有表面看上去的强大，竟然撒了手。我士气大盛，越战越勇，好几次都差点打中他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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