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诠赋第 第二十一章 慌了一下，再一下 (2 / 2)
        刘寄奴不停推衍，自打记事起，就是如此般，顺水推舟。他能看到不一人等的行进路线，能够数出自打家里到学塾的两千八佰三十二步，记得这每一步之间自己所想的内容，同样也记得先生每次在学堂里的走路姿态晃脑的次数，以及布署课业所产生出来的衍生……

        刘寄奴执黑指黑为白；白棋翻飞泛非，起始点映如星点斑耀，后来渐成连绵不断，棋势如羚羊挂角，不多时，身上，周遭，便渐成涟漪，渐生黑雾，一个高大身影显现。那酷肖幼时刘寄奴面庞的身影先是对李敷阙认真鞠了一礼，随即目光凝聚，落在了山河棋盘上，半晌后，以手指点化，金色光弧粗浅点印在涟漪半空。只一瞬，刘寄奴便凝眉稍喘，有些不堪重负。

        李敷阙眸光流转，另一手指点，几道星星光辉弥漫开来，印入刘寄奴的眉眼印堂；一颗阴影黑树置于物外长成荫蔽，逐渐成槐，高大遮蔽日冕，只不过只余李敷阙与刘寄奴两人看见。

        棋盘走势乘龙，不一会儿，槐树下，就有粗末三道人影围观，同样，是置于化外，只在槐树阴蔽下得以观望棋局。

        一人抚髯常顺，依稀模样，衣袖甩汾，遗休余烈。

        一人微微点头，老夫子姿态，随后凭空捏造，一只手就着一盘花生，一只手演化山河盘棋局局势，适然而快慰。

        尚一人凑近观望，似乎有些眼障，瞧清后，似乎有些叹了口气，与同样化外观望的另一人附耳述说，同时指点白子棋势，了然于胸模样，让人瞧了，也定是没有坏脾气的一人。

        李敷阙尚只猜出一人，儒圣刘癣井，因其招手，算是打了个招呼。

        “不用猜了，两人皆为一座学宫祭酒，身份斐然。”刘癣井第一句话解惑，“棋盘不错。”第二句释然。

        第三句是“棋手不错，好苗子。”

        李敷阙凝黑棋，举棋不定，但依旧有数道目光直视他，奈何，大抵世间有人能以才气契合天地，便是以才盖压世间，如刘癣井，如严子卿，如天下悬而未决的文首文正；还有人以武功术法惊艳一个时代，如逐鹿山第一魔头白黎，佛门首座惠洪，三教圣人之流；但还有人仅凭脸面就跻身圣人位的李敷阙，此人号称“脸走天下”，与那位同为藩王的商浮屠异曲同工之妙，尚且这事本身就有些啧么厘不清的神仙意味。

        若是厘清了，无怪乎一点，这“脸走天下”之人，着实不要脸，别的不论，脸皮是天下一等一的厚，忒不是滋味。

        这叫旁人怎么活？这人还有一句更加气人的体面话，我的路或者说道……先别打眼，你以为会是道说纷纭复杂的话，你当真了……

        我的路或者说是道，就是让人见了我后，羞愤气绝，还不带冒烟的，换句话述说，就是让别人走盘肠不宜且不易的独木小道，我自己走阳关大道，我接下来要做的，就是让人连独木盘肠的小道都没得走，什么西出阳关无故人，枯木逢春船到桥头自然直，没得这般道理，对，就，让他们，无路可走。

        李敷阙眉眼一凝，再一拧，日后有破国襄王一字大将之称的刘寄奴，瞬间锁眉，脸似面透纸背，慌了一下，再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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