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 元太宗暴死呼兰山 乃马真贿选忽里台（上）
  元主多为马上夫，好色贪酒谓正途；且看贵由窝阔台，父子皆死穿肠毒！

  ——第九十二回诗引

  开篇诗道罢，书接前文。且说宋理宗自端平入洛大败，从此信心尽失，只顾在后宫逸乐，懒理国政。晚年尤其宠爱阎贵妃，姿色妖媚，初封婉容。阎贵妃奏请修建功德寺，理宗不惜动用国库，派遣吏卒到各州县搜集木材，致使天下百姓扰扰，不得安宁。功德寺前后三年乃成，耗费极大，国库为之半空。当时有人不忿，竟在朝门上大书八字：“阎马丁当，国势将亡”，乃暗指阎贵妃、马天骥、丁大全、董宋臣四人弄权乱政。理宗大怒，指示临安府追查，但一无所获。于是亦感受到朝野对放纵奸佞强烈不满，便于宝祐五年将马天骥罢免，执政仅八个月。次年蒙古全面侵宋，丁大全却隐匿军情不报，致使边防全线吃紧。开庆元年，有人再次上书指斥丁大全与董宋臣祸国殃民，理宗将丁大全罢相，并于景定三年改为流入海岛。流放途中，丁大全被押解将官挤落水中溺死，阎贵妃则在景定元年病死。理宗惟独对董宋臣百般回护，先将其调离閤门，藉以平息舆论，不久又令官复原职。董宋臣一直在理宗庇护下，因比理宗早死数月得以善终，特赠节度使，宠爱无以复加。

  按下南宋，复说蒙古国。话说早在成吉思汗十年，便有金将蒲鲜万奴叛金自立，盘踞辽东。窝阔台即位后，即遣撒礼塔、吾也而等领兵进辽东，取盖州、宣城等十余城，金朝辽东行省南部地区尽为蒙古占领。元太宗三年，蒙古军侵入高丽，包围王京，高丽王降，至此辽东只余蒲鲜万奴割据势力。五年二月，窝阔台遣皇子贵由、宗王按赤带、国王塔思统左翼军讨伐万奴。九月，蒙古军攻占其都城南京，继而占领辽东。后二年置南京、开元二万户府，镇戍管辖此地。灭金之后，蒙古军队北还休整。南宋未坚持要求蒙古兑现以河南地归宋诺言，却同意以陈、蔡西北地归属蒙古。当全子才奉诏率军万人至汴之时，汴京人杀蒙古所置长官崔立降宋；宋兵西进，洛阳人民也开城迎纳宋师。由是窝阔台大怒，在蒙古诸王大会上决定大举南侵，诸王尽皆支持。塔察儿率军将宋军击溃，迅速收复洛阳、汴京。窝阔台派使指责宋朝发兵入洛，并由此发兵，分两路攻宋。东路军由皇子阔出、诸王口温不花、国王塔思统率，史天泽从征。西路军由皇子阔端、都元帅达海绀卜统率，刘黑马从征，进取四川。

  太宗六年八月，东路蒙古军攻入唐州，全子才弃军逃遁。阔出统大军攻陷枣阳，引兵西掠襄阳、邓州等地。次年，襄阳宋将叛降蒙古，城中储积大量粮食、军器、金银尽为蒙古所得。元太宗八年，蒙古军攻克光州，抄掠随州、复州等地；次年塔思率军攻下安庆府，劫掠而还。由于宋军拼死抵抗，蒙古军被迫后退。阔端率西路主力由大散关南下，取风州，攻破武休关，入兴元，进取大安阳平关。宋将曹友闻率部坚守，终因寡不敌众，全军尽没。西路军分兵由宗王穆直、大将按竺迩等率领，取宕昌、阶，文诸州，复陷龙州，遂与阔端军会合，一起攻破成都。不久阔端引兵退出，宋朝渐将失地收复。太宗九年，宋嘉熙二年，元将达海绀卜等又率军攻入四川，陷隆庆。次年攻打重庆，继而东下万州、夔州，受挫而还。南宋淳祐元年，蒙古军复又入蜀，破二百一十余城，兵民惨遭屠掠。窝阔台时期侵宋战争，使荆襄、四川、两淮地区皆遭蹂躏。但此时蒙古人主要目的在于掠夺财物，并无并吞宋朝之念。同时在南宋各地军民抗击下，蒙古军也受到不少损失，故此未能在所攻占地区建立统治。

  亦便是在大举攻宋同时，元太宗六年，窝阔台复又召开诸王大会，决定征讨钦察、斡罗思等未服诸国，命各支宗室均以长子统率出征军，万户以下各级那颜亦遣长子从征。出征诸王皆以术赤长子拔都为首，实际统兵作战主将乃是宿将速不台，出征军总计十五万人。太宗七年春，蒙古诸王随速不台率师出发，秋季抵达不里阿耳，与拔都兄弟会合。速不台统先锋军取不里阿耳，诸王各率本部兵征进。蒙古军攻破不里阿耳都城，杀掠之后将此城焚毁。

  蒙古军队前至不里阿耳斡罗思边境，拔都所部一度为斡罗思部主也烈班所败，围攻秃里思哥城也未能得逞；后由速不台督战，即掳获也烈班，激战三日攻下秃里思哥城。蒙古诸军进而尽取斡罗思人梁赞公国、弗拉基米尔公国、基辅公国，以及阿兰、钦察、不儿塔、莫尔多瓦诸部。拔都等诸王召开忽里台大会，决定共同进兵斡罗思。蒙古军先是征服莫尔多瓦，又围攻也烈赞城，战至第六日城破，城里王公及兵士居民尽遭屠杀，城市被焚毁。元太宗九年初，蒙古军分兵四出，一个月内连破科罗木纳、莫斯科、罗思托夫等十余城。二月进围公国首府弗拉基米尔城，蒙古军胁迫被俘斡罗思人参加攻城，猛攻五日城破，纵兵抢掠烧杀，大公家属和城中显贵避入教堂，尽被烧死。蒙古军又进攻昔迪河畔大公军营，将敌军歼灭，斡罗思大公战死。蒙古军兵锋南指，抄掠斯摩棱斯克、契尔尼果夫等地，并继续略取钦察草原西部。钦察部长忽滩战败，率余部迁入马札儿。太宗十年，蒙哥、贵由统兵进入阿速国，用时三个月攻破都城蔑怯思，阿速国主杭忽思投降，蒙哥命签其丁壮从军。次年春，蒙哥、贵由继续在高加索山太和岭北用兵，秋季窝阔台遣派使者召贵由、蒙哥东归。

  元太宗十一年秋，拔都亲率大军进抵乞瓦城（今乌克兰基辅），诸路军云集。拔都下令四周架炮，昼夜不息，猛烈攻击，十一月十九日方才攻克。攻取乞瓦城后，蒙古军继续西进，攻取加里奇公国都城弗拉基米尔沃伦。加里奇公丹尼勒逃往马札儿，斡罗斯被蒙古军占领。十二年初，蒙古军留三万军镇守南斡罗斯，其余十二万人分三路向马札儿进军。北路以拜答儿为统帅，率领察合台部下三万人摧毁马札儿外援波兰；南路以合丹为统帅，率领窝阔台部下三万人绕过喀尔巴阡山脉，自南迂回前进；中路以拔都、速不台为统帅，率领六万大军，越过喀尔巴阡山，直向京城丕思惕进军；南北二路军先发。拜答儿将南路军分数路，渡维斯多拉河向波兰进军。是时波兰分为若干小封国，国王波列斯拉夫只管辖直属之地，基余诸封国各自为政。十二年二月，蒙古军先后攻下波兰共主波列斯拉夫所辖桑多米尔城（今波兰散多梅希城）。三月败波兰军，攻取都城克拉克夫，纵火烧毁。然后蒙古军向波兰藩属国西里西亚进攻，乘筏渡过奥得诃，攻其都城弗洛斯拉夫（弗劳兹拉夫）。西里西亚王亨利二世退守勒格尼兹（格尔利次），集结波兰、日尔曼、条顿骑士团共三万军队准备迎战。拜答儿放弃进攻弗洛斯拉夫城，进至勒格尼兹附近，引亨利出战。四月初，亨利率军出战，蒙古军佯败撤退，亨利尾追。蒙古军趁亨利部疲劳，突然发起反攻，尽歼其军，亨利被俘斩。蒙古军乘胜南下，攻入莫拉维亚，焚掠诸地后，遂向马札儿与拔都会合。合丹统帅南路军绕过喀尔巴阡山进入马札儿，先后攻取鲁丹、瓦剌丁诸城，四月在匈牙利平原与拔都会合。

  拔都、速不台所率中路军，则分兵二路向匈牙利进攻。国王贝拉四世甚是轻敌，仅派少数军队扼守喀尔巴阡山诸隘口，伐木塞道。蒙古军奇袭喀尔巴阡山诸隘口，只三日便将其全部攻破。拔都率军翻越哈咂里山，向帛思忒城进攻，所过之处尽皆焚毁。以速不台为先锋，与诸王拔都、呼里兀、昔班、哈丹五道分进。贝拉四世闻讯，自佩斯至帛思忒城，集结十万大军守城。蒙古军进抵城下，攻而不破，拔都率军引退。贝拉四世出城追击，至赛约河西（索尔诺克）驻营，遣兵一千守住桥头，以防蒙古军进攻。速不台再出奇计，建议在下流水深处结筏潜渡，绕出敌后。诸王在上流先乘马涉河作战，因马扎儿军队尚众，主张止步。速不台说道：“你等自归，我不到秃纳河马茶城，绝不言归。”于是从下游结筏潜渡，迂回匈军侧后，进军至马茶城，拔城而进。拔都率军退至河东沼泽地安营下寨，夜间忽然发起进攻，遣兵夺桥，置炮攻击。黎明时两路军合围，对匈军发起突然袭击。匈军突围，拔都放开西面令其逃窜，然后三面伏击，尽歼其军。贝拉四世逃入奥地利，蒙古军攻破佩斯城，又在诺伊施达城进攻奥地利、波西米亚两国联军，复获大胜。十二月多瑙河封冻，便履冰渡河，进攻奥地利古都维也纳城。蒙古军置炮三十架攻城，驱俘虏填壕而进，破城纵火。贝拉逃走，拔都遣大将合丹统军往追，贝拉避入亚得里亚海岛上，合丹掠斯帕剌托、卡塔罗二城以归。西元一二四二年初，窝阔台大汗死讯传至，拔都率军东还，蒙古军第二次西征结束。

  列位看官！蒙古军此番二次西征，与欧洲诸国交战长达七年，因到处奉行“三光”政策，故得欧洲各国军民拼死反抗，至战争后期军力其实已大为削弱，几乎无力继续维持欧洲战事。在与马扎儿激战赛约河之时，诸王已皆萌退意，若非老将速不台坚持前进，说不得由胜转败，前功尽弃，亦未可知。故此西征结束之后，拔都曾对部下说道：“此番西征获胜，皆速不台之功甚臣。”窝阔台死后，暂由乃马真皇后摄政，成吉思汗诸子孙因关注汗位继承人，且南方蒙、宋战争还在继续，因此各自急于东归，再亦无暇顾及欧洲战争，由是欧洲诸国得以苟延残喘，其后陆续复国。拔都率军经瓦刺吉亚、摩尔达维亚，于乃马真后二年初到达伏尔加河下游营地。拔都留镇钦察，其它诸王将帅率军东还。元宪宗九年，蒙哥汗死后，拔都建立金帐汗国，以萨莱城为都（今伏尔加河下游之萨拉托夫），统治斡罗斯长达二百余年。

  在驱动铁骑震撼欧亚同时，窝阔台亲自经略中原，并在耶律楚材劝谏下，开始注意保存人口，下令止杀。窝阔台亲征河南之时，便纳耶律楚材之谏，同意制旗数百面，发给降民，命其持旗为凭，归回乡里。太过四年蒙古大军进占汴京，因汴京金国军民曾经顽强抵抗，诸将皆主张按照惯例屠城。后经耶律楚材再三劝说，窝阔台决定只向金皇族问罪，饶过满城百姓。耶律楚材一力止杀，与长春真人丘处机前后照应，皆属功德无量，不愧鬼谷门传人。太宗六年，窝阔台下诏括编中原户口，由失吉忽秃忽主持。朝臣主张依照蒙古及西域成法，以丁为户，按丁定赋。窝阔台却接受耶律楚材建议，按中原传统以户为户，按户定赋·，且保留中原郡县制度。在括户同时，窝阔台复让耶律楚材主持制订中原赋役制度。耶律楚材所定赋税额度较之金国之时皆大为减轻，与民休养生息，对恢复中原经济其利至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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