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丘处机西游劝止杀 铁木真东归顺亡夏（上）
  自从赵构渡淮南，西夏百年便附金；未料蒙古驰铁骑，屡求金援无回音！

  ——第八十九回诗引

  开篇诗道罢，书接前文。且说屈出律以卑鄙手段夺得天子之位，既为西辽之主，此后连续四年，每逢秋收便派军去喀什大规模焚掠粮草、抢劫牛羊，靠兵威、饥馑迫使喀什人屈服。当喀什由昔日美丽富饶荡成一片废墟之时，屈出律总算达其预期目的。由于屈出律残害***教众，终于使其成为中亚各地***势力死敌。原本花刺子模欲与屈出律瓜分中亚，此时亦改为驱逐屈出律，使其无法继续待在虎思斡耳朵。屈出律由是迁都喀什，并以为替盟友**·本·玉素甫报仇为名，大肆搜戮东喀喇汗王朝贵族与宗教上层人士，后又放纵部下住进城中每户居民家中，实施奸淫掳掠。又下令在喀什一带封闭清真寺，禁止***礼拜集会，并要求居民或者改信佛教，或者改穿契丹人服装，二者必择其一。喀什城中***只得被迫改变服饰，而保留***教信仰。西元一二一六年，屈出律带兵攻下于阗城，将城中神职人员统统赶到郊外。于阗大伊玛目阿老丁·**大胆上前与屈出律辩论，却被遭受毒打，然后被活活钉死在清真寺大木门上。***悲愤地诅咒屈出律道：“全知的主啊，你大发慈悲，把他投入海中直到淹死。逮往他吧，国家才会得到自由！”

  成吉思汗前在中都附近停留期间，花剌子模沙王阿拉乌定·**便曾派遣巴哈·阿丁·吉剌为使晋见，以探听蒙古征服金国后动向。成吉思汗盛情款待使团成员并道：“朕为东方之帝，沙王乃为西方之帝。我双方保持和平友好，且使商人自由通行。”其后又派使者及商队回访花剌子模国。其国之地，便居于今黑海东、威海西，锡尔河南，乃属中亚之国。花剌子模沙王在布哈拉接见蒙古使者，同意成吉思汗提议，双方缔结和平通商协定。花剌子模人以经商著称于世，与蒙古国缔约后便有大批花剌子模商人来到蒙古，通过与蒙古人贸易获得丰厚利润。成吉思汗亦给花剌子模沙王亲笔修书，派出四百五十人大商队，以五百峰骆驼，驮着金、银、丝绸、驼毛织品、海狸皮、貂皮等贵重商品，持书前往花剌子模。成吉思汗在信中写道：“吾人应使荒废道路平安开放，因之商人可以安全无拘来往。”

  商队行至锡尔河上游讹答剌城，因守将亦纳勒出黑贪财，将商队扣留，并派人报说商队中有成吉思汗密探。**未经调查真伪，便下令处决商队成员，并没收其全部财物。亦纳勒出黑遵照**命令杀害蒙古商队成员，其中只有一人从牢里逃出，向成吉思汗报告商队被害经过。成吉思汗发誓要为死者报仇，但希望能够通过和平方式解决争端，于是派巴合剌等三名使者前往花剌子模，索取肇事者。巴合剌向**转述成吉思汗原话道：“君前与我约，保不虐待此国任何商人。今遽违约，枉为一国之主。若讹答剌虐杀商人之事果非君命，则请以守将付我，听我惩罚，否则即备战。”**对此置若罔闻，不仅杀了巴合剌，且将两名副使胡子剃光赶回。由于花剌子模先行挑起事端，**复又处理不善，由此便给成吉思汗进攻中亚口实。于是成吉思汗暂时放弃攻打西夏，率蒙古军队进攻西域。由大将哲别率领本部军先挥军南下喀什，征讨屈出律。同时亲自率大军继后，来征花剌子模。

  因蒙古大军提倡信仰自由，于路受到塔里木盆地一带***热烈欢迎。屈出律是被打怕了的，闻说成吉思汗复来，未及交锋便弃城而逃。流窜到帕米尔群山，在撒里黑昆被猎户活捉，交给哲别手下先锋官回鹘将领曷思麦里。不久屈出律被成吉思汗命令诛杀，喀什被并入蒙古国所辖。平灭喀什之后，成吉思汗亲率大军向花剌子模问罪，令其弟斡赤斤留守蒙古。十四年六月，蒙古大军从克鲁伦河畔出发，翻越阿尔泰山至也儿的石河畔。四子术赤、察合台、窝阔台、托雷及大将速不台、哲别、大断事官失吉忽图忽等随行。畏吾儿、阿力麻里、合剌鲁皆随行出征助战，惟西夏拒绝出兵。总计兵力十五万人，号称六十万大军。

  花剌子模帝国号称拥有四十万大军，除沙阿国王直属部队，另包括各部族地方武装。但实际上帝国对各部族控制松散，能直接调派用于作战骑兵不过四万人左右。此年秋，蒙古大军途经别失八里、不剌，通过铁木儿忏察至阿力麻里，西行渡过伊犁河，经海押立向花剌子模挺进。铁木儿忏察隘口艰险难行，长春子丘处机去西域见成吉思汗时亦过此，随徒李志常便在《长春真人西游记》中写道：“千岩万壑攒深溪，溪边乱石当道卧，古今不许通轮蹄。”成吉思汗便命次子察合台理石开道，砍木修桥，共修筑木桥四十八座，可容两辆马车并行。蒙古大军艰难行军旬月，终于到达花剌子模边堡讹答剌城。成吉思汗遂命擂鼓聚将，调派军马，兵分四路：察合台、窝阔台率师围攻讹答剌；术赤率师征毡的、养吉干诸城；塔孩率五千骑兵征战费尔干纳盆地忽毡诸城；自与托雷取中路，渡锡尔河，向西南横渡红沙漠闪击布哈拉城。蒙古人多路出击，迫使**从撒马尔罕发兵各处支援，使其都城大大稀释，难以坚守。窝阔台攻打讹答剌，海儿汗坚持抵抗五个月，城破后残余守军都被屠杀。正是：前番是因十匹马，今日只为五百驼；可笑一时起贪念，致使遍地血成河！

  蒙古国成吉思汗十五年三月，术赤等三路军马全部占领锡尔河两岸城市，中路军也占领布哈拉城。那而哈拉城乃是***教文化中心，仅有二千名突厥骑兵以及二万市民男丁驻守，城墙低矮，自是难守易攻。突厥骑兵在第三天尝试突围，却遭几倍蒙古人围歼。余下民兵又坚持抵抗十二日，因意志不坚者打开城门而宣告失败。布哈拉城一旦陷落，花剌子模新都撒马尔罕与旧都乌尔根奇之间交通便被切断。为震慑所有中亚城市，及犒赏麾下将士，成吉思汗允许部下在布哈拉城烧杀抢掠。城中所有抗蒙男性皆被处死，只留工匠作为奴工收监。布哈拉城乃被纵火焚毁，成为蒙古西征中亚史上首个牺牲品。由此花剌子模锡尔河防线已变得毫无意义，整个河中腹地皆都暴露在蒙古骑兵铁蹄之下。当年五月，蒙古四路大军会师城下，合围撒马尔罕。当时撒马尔罕城守军号称十一万，但拥有野战能力者不到两万。成吉思汗下令以布哈拉等地强征人口为先锋，首先扑上去消耗守军矢石。待城中箭矢及石弹被大量消耗，才换上蒙古士兵开始攻城。撒马尔罕守军同仇敌忾，决心与强敌决一死战，出动五千名塔吉克步骑，背靠城墙向蒙古兵发起挑战。蒙古骑兵故技重施，边打边撤，将塔吉克人吸引到郊外，再以大量伏兵从四周策马环攻，将此五千守军全部屠杀。围攻期间，蒙古人常释放囚犯进城，宣扬优待俘虏政策。加之不断袭击，城内守军意志崩溃，第五日大部弃兵，只有少数人躲入围城堡垒，继续同蒙古人交战。继而城破，提前投降士兵也遭蒙古人屠杀。

  城破之前，花剌子模沙王已经逃跑，成吉思汗遂命耶律阿海留守城内，使哲别、速不台率三万骑兵追击阿拉乌定·**；窝阔台率术赤、察合台进攻乌尔根奇；自与幼子托雷向阿富汗推进，进攻巴里黑、塔里寒等地，将阿富汗北部巴米扬、塔里寒攻破屠城。花剌子模人在阿姆河建立防线，但同样被蒙古军突破。七月，窝阔台率五万兵马攻打乌尔根奇，此城乃是花剌子模太后控制，太后因出身康里人而不肯支援儿子**，此时尝到与儿子同样孤军无援苦果。城内守将忽马尔统帅十一万大军日夜坚守，防卫工事十分坚固。蒙古军待攻城器械齐备，立即发动全面进攻，当日破城，进入街区到处烧杀，复转入巷战。袭击阿姆河桥三千蒙古兵无一生存，经过七天激烈战斗才占领全城，乌尔根奇守军全部阵亡。由此河中地区全部被蒙古军占领，察合台、窝阔台与成吉思汗会师，术赤自回额尔齐斯河本营。

  太祖十六年，蒙古西征军迅猛攻击呼罗珊各地，谋夫城在达成协议后停止抵抗。蒙古入城军却以其曾经抵抗为由，突然对投诚者大开杀戒。内沙普尔也遭到类似命运，与谋夫一样成为无人区。**逃到里海小岛，最终病死。不知其临终之时，是否曾为贪图那五百峰骆驼货物而后悔过。其子扎兰丁纠集残兵败将，继续抗击蒙古大军。次年在兴都库什山脚下八鲁湾，击败失吉失秃忽所率三万蒙古军，歼敌一半。成吉思汗亲率五万大军前来，在印度河畔与扎兰丁展开决战。札兰丁因部将不和而军队分裂，寡不敌众，三万军队全部覆没，札兰丁纵马入河游至对岸，率残部四千余人逃往印度，由此蒙古军第一次西征结束。

  蒙古军撤退之后，札兰丁回来复国。但仍不接受父亲败亡教训，亦不重视防范强敌，继续进行抢掠和扩张战争，并出兵攻占起拉特，侵犯鲁木。西元一二三零年，札兰丁被鲁木算端所率中亚各国联军击败于额尔占章，被迫议和而还。此时蒙古大将拔都奉窝阔台汗之命统兵征讨，直取帖必力思，札兰丁仓惶出逃。札兰丁自从复国以来，不事整顿内政，只不断穷兵黩武，杀掠、压迫被征服地区人民，又沉溺酒色，以致大失民心。一二三一年，在蒙古军追逼下逃入库尔迪斯坦山中，被杀身亡。花剌子模由此国灭，此乃后话，按下不提。

  元太祖十七年冬，成吉思汗在不牙迦图儿驻营，休整部队，自感不适。忽想起自起兵西征前便觉身体违和，已派出亲信御医刘仲禄前往山东搬请仙师丘处机，今不见来至，心下不悦。那耶律楚材乃是个全才，医卜星相无有不能，于是请奏太祖稍安勿躁，为其诊脉下方用药，自是药到便灵，登时见轻。成吉思汗大奇，笑道：“未料先生年纪轻轻，便有如此神能。我那御医去请后邱神仙，至今未至，先生尚能为我一卜否？”耶律楚材亦笑答道：“此乃易事也。”一边由囊中摸出三枚制钱，问道：“那刘仲禄是何时奉命去的山东？”太祖说了日期。又问：“那刘仲禄生辰八字为何，陛下可知道么？”因那刘仲禄乃是成吉思汗亲信、近侍、御医、御匠，如何不知，于是又都说了。并说当时命其与部将札八儿同去，持自己亲笔诏书往请全真道派长春子丘处机道长，前至蒙古国行在金帐，以便当面求教长生久视之道。未料其后便万里西征，将此事忘却矣。今若从山东长途跋涉至此，未知何时方能到达。耶律楚材亦早闻丘处机大名，不由赞叹，便撒钱成卦，乃“天风姤”之“乾为天”卦。于是笑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姤才，遇也；乾者，见君之象也。不出六日，必能相会。”成吉思汗奇道：“能遇可矣，如何便确定六日？”耶律楚材答道：“按先天卦数，乾为天为一，巽为风为五，因是相求之事，需二数相加，故断为六日。”成吉思汗由是大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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