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绿营脏事
  洛阳郊外的绿营营房中，庞三、刘四站在各自的床前，急天忙活地收拾着行囊。庞三系起包袱，往肩上一背，一手从旁抓过钢刀，转过身来看刘四。刘四还在手忙脚乱地，往已经包好的包袱里塞东西。庞三着急抱怨道：“哎呀，我说老四。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没完没了地带东西？”刘四犹豫地说：“三哥。我怎么老觉得，这心里不踏实？咱们不知道近来山寨情况如何，事先也没跟刘寨主打个招呼。就这么匆匆忙忙地上山去入伙儿，是不是不太妥当？如果有个万一，咱们可是一点儿退路都没有了！”庞三不假思索地：“没事儿！那有什么万一？姓王的姑娘，咱们不是已经变着法儿的给了他吗？他还想咋样！”刘四惊异地问：“三哥。你不知道哇！听说，王姑娘已被刘横纳了妾。刘横那只恶魔，要是知道咱们给他戴了绿帽子，还不活剥了咱们！”庞三大大咧咧地说道：“没事儿。那种事情，她姑娘家家的，如何好意思的说出口？再说了，当初刘横只是跟咱们说，看中了王姑娘。让咱们想个法子弄出来，让他玩玩儿。可没说要纳妾！”刘四抱怨地问：“我的三哥哎。原来你还是真的不知道哇！刘夫人她不会生孩子，才默许刘横纳妾。让王姑娘给他们老刘家传宗接代。要不，象刘夫人那样的母老虎，借刘横十个胆儿，刘横他也不敢！”庞三恍然大悟：“我说吗，怎么会有这事儿！”刘四犹豫不决地问：“三哥，你拿主意吧。这红虎寨，咱们去、还是不去？”庞三琢磨了下，把心一横，说：“去。先去了再说！”刘四牙一咬：“行。三哥，我听你的！”便一手抓包袱、一手拿钢刀，两人匆忙往外走。庞三上前一步拉开门，两人吓一跳，都目瞪口呆地愣住。

  贺世雄早已堵在了门口，怒目横眉地瞪着他俩。庞三惶慌：“姑父？”刘四吃惊：“姨—夫—！”贺世雄张嘴欲发怒，突然一个哈欠，眼泪鼻涕喷一脸，身体软绵绵地晃了晃。庞三刘四连忙丢了钢刀和包袱，快步上前一边一个，将贺世雄扶进屋，扶到床上躺好。刘四拉开床前柜，从里端出烟具。庞三返回去关好门，收起地上钢刀和包袱，放到另一张床上。刘四将烟具端到贺世雄面前床头，晃着火纸点着烟灯。庞三过来烧烟泡。贺世雄卷曲成一团。庞三烧好烟泡，装入烟抢。刘四端过烟灯、庞三稳住烟抢。贺世雄猛嘬一口咽下，闭目又嘬。庞三见状，悄悄向刘四使了个眼色。庞三慢慢松开烟抢、刘四轻轻阁下烟灯，两人轻腿蹑脚往外走。走到另一床前，拿起各自钢刀和包袱。庞三上前，轻轻地开了屋门。两人刚要迈步出屋，忽听贺世雄一声大吼：“回来！”

  庞三刘四仓皇止步，战战兢兢回转身。贺世雄微微睁眼瞄了下，骂：“兔崽子。都给老子回来！”闭目又抽。刘四忙跪下：“姨夫。您老救救我们吧！”庞三无奈，也跟着跪下：“姑夫。您老就行行好，饶了我们吧！”贺世雄不理不睬，只顾闭目过烟瘾。庞三刘四爬过来，在床前磕头。庞三哭泣、刘四哽咽，两人一个劲儿地求。贺世雄过足了烟瘾，将烟抢从嘴上移开，深深地吸了口气。慢慢坐起来，把烟抢往烟盘中一搁，来了精神。破口大骂：“你们两个兔崽子。胆子也太大了！竟然瞒着老夫，闯下如此弥天大祸，就想一走了之？”庞三求：“姑夫。您老可不能不管我们呀！您要是不管我们，我们这回儿可是死定了！”贺世雄说：“那你们就老实告诉老夫，把王二之女王丽娘弄哪儿去了！”庞三低头：“卖了。”贺世雄拍床而起：“卖了？”愣了会儿，又瞪眼问：“卖哪儿了？”庞三答：“怡春院。”贺世雄问：“卖了多少银子？”庞三：“一千两。”贺世雄厉声：“胡说！一个黄花儿大姑娘，就卖一千两？”庞三回答：“哥儿几个调理过了。”贺世雄吃惊、怨恨：“你们不要命啦？”庞三不知所措：“姑夫。我们……我们……”贺世雄又急又恨又无奈。泄气地问：“银子呢？”庞三答：“哥几个分了。”贺世雄命令道：“即可凑齐银子，把人赎回来。变个法子，交还王二，从速了却此案！”庞三无奈又无赖地说：“姑夫。这银子倒是好办，可人、怕是赎不回来了。”贺世雄赌气地：“赎不回来、也要赎，还不能把事情闹大。这桩案子，王二已经告到了左都御史刘锡海、刘大人案前。这位刘大人的脾气，相信你们不会没有耳闻吧？案子到了他手里，不弄个水落石出，他是绝不会善罢甘休的！也只有把人弄回来，变着法子交还王二，使他不再追究。老夫再从中周旋，或许还能保住尔等一条狗命！”刘四求：“姨夫。您老就不要为难我们了！还是放我们走吧！”贺世雄气愤，骂：“混账话！放你们走了，老夫怎么办？如何向钦差大人交代！”庞三也只好壮壮胆子，硬着头皮说：“姑夫。今日个三儿就把实话告诉您老吧。银子、哥儿几个凑回来，没问题。可这人，刘大寨主已为其赎身，并收房做了二夫人。刘大魔头那脾气，您老又不是不知道。宝贝到了他手里，还能轻易让出来？”贺世雄呆了，傻愣了会儿，慢慢缓过气来，长长地出了口凉气，一屁股蹾床上。低头盘算了会儿，无奈站起来，低头在床前跺来跺去。最后，还是无奈地摇头叹了口气。赌气地说：“看来，我是没有好办法了。你们呀，就等着钻钦差大人的狗头铡吧！”说完，气愤、无奈、沮丧地往外就走。庞三刘四急了，慌忙一人抱住贺世雄的一条腿。刘四恳求：“姨夫。这么多年来，我和三哥，可都是事事遵从您的吩咐。您叫我们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如今出了事，您老可不能不管我们呀！”贺世雄怨恨地骂道：“放屁！老夫何时叫你们去拐卖民女？这天大的漏子，你叫老夫如何为你们去堵？老夫本想着，来个；假冒官兵、滋事扰民，诈骗钱财之词，就能把事情推的一干二净。可谁料想，人家认出了你们！”庞三硬着头皮耍赖道：“姑夫。三儿和四儿要是出了事儿，估计您老也脱不了干系。这些年，军营里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情，我和四儿上山给刘寨主送的所有情报，可都是按照您的吩咐。刘寨主给的赏钱，也都一分不少的进了您的腰包。还有，您让我们给您弄烟土、找女人。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儿，可都在我们心里记着呢。我和四儿要是真的被抓下了狱，万一熬不住大刑秃噜了嘴儿。那您老，麻烦可就大了！”贺世雄气的浑身哆嗦，一手指着庞三骂：“好你个兔崽子！你敢恐吓老子？老子先宰了你！”刘四儿忙磕头：“姨夫，您老息怒。三哥适才所说，都是气话。其实，我和三哥就是不想连累到您老，才不得不出去躲躲。等躲过了这一阵了，钦差大人一走，我们再回来伺候您老。”贺世雄余气未消，无奈叹口气问：“躲？说得轻巧！能躲到哪里？天涯海角，何处不是大清的天下？”刘四答：“我们去红虎寨找刘寨主，先躲几天再说。”贺世雄听后又怒：“糊涂！钦差大人此次河南之行，是为皇上追回一件被劫国宝。听说，此事与双虎寨有关。几日内，就要重兵破寨。你们此时去红虎寨找刘横，不是去找死么？”庞三不寒而栗。刘四傻了，绝望至极。他哭着冲贺世雄求：“姨夫。我们该怎么办？此时此刻，您老可不能看着我们去白白送死呀。快给我们拿个主意吧！”贺世雄眼睛霍地亮了，一条妙计，涌上心来。他胸有成竹地骂：“兔崽子。你这么一说，老夫还真的想到一个万全之策。”庞三惊喜万分，盯着贺世雄的脸问：“姑夫。您老快说，有何妙计？”贺世雄得意地卖弄道：“你们不用跑了。等战事一开，老夫在阵亡将士之中，找几个死鬼，把名字报上去，案子自然不了了事！”刘四高兴，夸耀地：“妙、姨夫。真是妙哇！”庞三拍手叫：“好！姑夫。好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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