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手足相残 首页

字体:      护眼 关灯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第十八章:手足相残
  一辆老马乌蓬破车,晃晃悠悠地开进了北邙山区。顺着山间大道,继续往前走。赵翠屏沾胡须、戴斗笠,一身补丁衣服,腰间还别了一支小烟袋,坐在车辕上。手拿枝条儿,驱赶着牲口。车篷内,刘横商贾打扮,面容憔悴。他一手揽抱着宝匣、身体半倚半躺地歪靠在王丽娘身上。二十岁不到的王丽娘,娇形媚态,努力用身体支撑、两手揽抱地坐在刘横身边。车子突然剧烈地晃动起来。刘横急忙身体贴紧车沿、一手捂住胸膛,痛苦地咳嗽起来。“哇”地吐出一口污血。王丽娘慌乱地扶刘横趴在自己双腿上。一手抱稳、另一手使劲在他脊梁上捋。车子依旧不停地摇晃着,王丽娘着急地冲着车外叫:“大姐。车子颠的厉害,赶稳点吗。”车外传进赵翠屏那冷冰冰的话音“道路坎坷,没办法。要不,你来赶?”王丽娘噎了下,尴尬欲再想说什么。刘横一边咳嗽着、硬撑着坐正身,意示地冲王丽娘摆了摆手。王丽娘话到嘴边又咽回。刘横强忍住咳嗽,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冲车外问:“夫人。咱们这是到哪儿了?”车外传进赵翠屏的声音“前方不远,就是洛阳城了。”刘横思考了下,忙冲外说:“夫人。咱们还是转道走吧,省得麻烦。”车外又传进赵翠屏的回应声“好吧。知道了!”

  赵翠屏赶车拐了个弯儿,走进一条小山谷。顺着谷中小道,往大山深处走去。小道碎石遍地、蒿草丛生、崎岖蜿蜒。车轮碾在碎石上,车子颠簸摇晃。车篷内又传出刘横剧烈地咳嗽、和呕吐声。赵翠屏连忙跳下车,一手牵马、绕过那段碎石路,又反身跳上车,打马继续向大山深处走去。

  天,渐渐地黑了下来。地处桃源县境内的刘家寨,笼罩在一片袅袅炊烟中。阵阵饭香,在村内村外微风中飘荡。这是一个不小的寨子,四面环山,一条山间大道,从寨头经过。赵翠屏赶车顺道而来,拐上进寨大道,继续往寨内走,在一“十”字街口,座北朝南、青砖飞檐的高大门楼前停下车。下车只身上前,走上台阶,在门前停下。门关着,赵翠屏一手扣着门环敲:砰砰砰。门里有人问:“谁呀?”赵翠屏停止敲门,后退半步,静静地等待着

  大门被人从里拉开一道缝,刘府管家施旺,用身体堵着门缝往外瞧。他三十出头、矮小精灵,一对儿“咕噜”乱转的小眼睛,盯着女扮男装的赵翠屏,上上下下仔细审量着。然后又往赵翠屏身后街上看。看到停放在门前街上,那辆老马乌篷破车。一丝鄙弃的笑纹,出现了脸上。他不屑地冲着赵翠屏问:“客官,你找谁呀?”赵翠屏忍住气,冷冰冰地问:“此处,可是刘诚的家?”听到声音,施旺不禁打一愣。又冲赵翠屏浑身上下一番细审量后,恶意地问:“客官从哪里来?为何直呼我家主人名讳!”赵翠屏没回答,不屑一顾地瞟了施旺一眼,便转身朝停放在街心的马车走去。施旺生气,厌恶地向赵翠屏背影瞥了眼,欲关门、愣住想了想。迈出门槛要往前迎,又停下踟躇。琢磨了会儿,还是退回门里,身体继续堵着门缝往外看。

  赵翠屏回到车前,说了声:“到家了,下车吧。”便一手去撩车帘。刘横从车篷伸出头,亲切地审视一下四周,感慨地冲着家门嘟哝说:“二十多年了,一点也没变。忠儿终于回来了!”话音一落,随着虚弱地喘息,两行热泪,如同断线的珠子,簌簌地滚落下来。脸上却随之现出幸福心酸地笑容。突然,他意识到了什么,连忙擦干眼泪,硬撑着从车篷内走出来,赵翠屏两手扶他下车。刘横两脚刚一落地,就急着往家走。不料头重脚轻,忙闭目稍作休息。王丽娘双手抱着宝匣,从车篷钻出来。先将宝匣放在车辕上,溜下车。然后反过身去抱起宝匣,跟在刘横和赵翠屏身后往家走。三人走上台阶,继续往里走。施旺欲拦不敢、欲纵不甘,便着急地问:“诸位这是……?”赵翠屏一手扶稳刘横、伸出另一只手,将施旺往旁一拨,随即将两扇大门推开,扶刘横迈过门槛,王丽娘跟进来。施旺尴尬、气愤,无奈。关了大门,垂头丧气地跟在王丽娘屁股后,走出门洞,赵翠屏扶刘横径直朝正房走去。施旺灵机一动,快步越过王丽娘,又超过刘横与赵翠屏,一路小跑进了正房。

  不多一会儿,刘诚匆匆忙忙地从正房迎了出来。他四十岁不到、敦厚老实。身后跟着施旺,主仆在门前停下。刘诚打量着来人问:“诸位客官,你们找谁?”赵翠屏扶刘横在刘诚跟前止步,王丽娘也跟着停下。刘横气喘地说:“兄弟,是我。”刘诚大吃一惊,仔细认。惊讶地问:“大哥?真的是你!”刘横气虚喘息着回答说:“兄弟。没错,是我!”刘诚又冲赵翠屏审量着问:“这位大哥是……?”刘横忙解释说:“哦,她是你家嫂嫂。为了路途方便,换了身男人衣服。”又指着刘诚对赵翠屏介绍说:“萍儿。这就是我家兄弟,刘诚。”赵翠屏连忙冲刘诚矮下身:“萍儿见过叔叔!”刘诚慌忙还礼:“刘诚眼拙,嫂嫂勿怪!”赵翠屏大度说道:“一家人,叔叔不必客气!”刘横又指着王丽娘向刘诚介绍:“这是你家小嫂嫂。”刘诚向王丽娘施礼:“刘诚见过小嫂嫂!”王丽娘忙冲刘诚矮下身:“叔叔万福!”见面礼数已过,刘诚便礼让地:“大哥,二位嫂嫂。屋里请!”刘诚望着赵翠屏扶刘横走进屋,王丽娘也跟了进去。便招手叫过施旺,附耳向他吩咐了几句。施旺会意地点点头,匆匆离去。

  正房里,赵翠屏扶刘横在正面椅子坐下,自己站在刘横身旁。扯去胡须,摘下斗笠。王丽娘将宝匣放于一旁桌上,在下首找一位子坐下。刘诚进屋,从旁提过茶壶,倒满三碗,放下壶。端一碗到刘横面前:“大哥。一路辛苦,喝碗茶水,解解渴吧。”刘横点头:“好。”接过茶碗喝了口。刘诚又端一碗来到赵翠屏跟前。礼貌地说:“嫂嫂请用茶。”赵翠屏接碗:“谢了。”端碗喝起茶。刘诚端起最后一碗走向王丽娘。王丽娘连忙起身迎上去接碗:“谢叔叔!”回到原来位子慢慢呷。刘横一边喝茶、一边朝桌对面椅子指:“兄弟,你也坐。”刘诚点头:“是,大哥。”走向桌对面椅子坐下。施旺端一盘银子进来,将银子放在刘横面前桌上。便退到门旁站下。望着面前一盘白花花的银子,刘横愣了。神情由疑惑到沮丧、又由沮丧到愤怒。突然蹾碗怒问:“兄弟。你这是何意!”刘诚痛苦不安,神情难堪地说:“大哥。兄弟实在想不出更好的法子,才不得不出此下策。大哥自幼被逐出家门之人,父亲和祖父生前都曾有过嘱咐。还望大哥念及手足之情,为了一家大小性命与财产着想。趁外面风声未起,先行离开。以免祸及自身、也累及家人。”刘横气的面色发青、浑身哆嗦。他一手颤抖地指向刘诚,气堵地问:“刘诚。你、你、你也太……”两手猛地抱起胸膛,“哇”地吐出一口污血。王丽娘吓呆了,水碗掉地上,“砰”地摔了个粉碎。刘诚吃惊害怕地站了起来。施旺惶慌不知所措。只有赵翠屏表现出特有的机智与沉稳。她不慌不忙地放下茶碗,使劲为刘横捋脊揉胸。刘横强忍住咳嗽,气喘地冲着刘诚说:“刘诚。你也太过份啦!我是刘家长子,祖父和父亲都已过世。这个家,就理应由我来当!你有何权力赶我走?”刘诚歉疚、难堪、着急,忙解释:“大哥。大哥你先不要生气,听兄弟我慢慢儿跟你商量。大哥你年轻之时,犯了那么多的事情、和人命官司,自己一走了之。官府追究、仇家寻仇。祖父祖母、父亲母亲,小弟小妹,都因此而失去了性命。还有一兰,被吓疯了,至今都未痊愈。二十多年过去了,大哥又在外做了些什么,我想大哥心里自然清楚。兄弟出此下策,也是为了大哥好。大哥先带上这些银子,在外找一个无人知晓的地方,安置下来,好好过日子。以后若有难处,需用银子,可随时派人回家来取。只要大家都能相安无事,刘诚什么都舍得。”刘横拍案而起,大吼道:“我哪儿也不去。这儿,是我的家!”说完,眼前发黑,摇晃欲倒,连忙两手扶在桌沿上。刘诚吓坏了,急忙在刘横跟前跪下求:“大哥、大哥你不要这样。为了一家人的生死安危,兄弟我,求你了!”刘诚泪流满面,一下接一下地向刘横磕着响头。刘横又气又恨,一手抓牢桌沿,站稳身。咬咬牙,气急败坏地飞起一脚,将刘诚踢翻到墙边。说:“你想让我走?还不如我先让你滚!”王丽娘吓傻了,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施旺瞠目结舌,欲上前扶刘诚不敢,欲罢不甘。犹犹豫豫地躲进了屋门后。刘诚夫人苗一兰从外跑进来,看到躺在地上的丈夫,惊叫着俯身去扶:“相公、相公你怎么了?”赵翠屏恶狠狠上前,冲准苗一兰脊梁就是一脚。苗一兰一头撞墙上,霎时头破血流、身体软绵绵顺墙根倒下,昏死在刘诚身边。



更多完整内容阅读登陆

《墨缘文学网,https://wap.mywenxue.org》
加入书签我的书架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