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0012
陆乘云回到卧房倒头便睡，有人推他，陆乘云以为是蒙鸠塔，睁开眼看却是婉衡。陆乘云想：见到你，一定是在做梦，以后日日夜夜我就别想消停了。陆乘云阴沉着脸爬起来，婉衡向他莞尔笑道：“先生又被希罗耍了！你自己愿意哄她高兴，现在生闷气却拿雨婷发泄。先生不觉得很差劲吗？”陆乘云心想，你还真是什么都知道，那个披着麻袋片的小贼就是魔母希罗吗？她老人家不远万里从原魔界赶来耍我，太瞧得起我了。一想到被魔母如此器重，陆乘云舒服多了，以至于不禁心中起疑。

    陆乘云问：“婉衡，你说希罗为什么还特意来妨碍汤昊任用我。我前生虽然是无恶不作的大妖怪，你阻止我还说得通，难道魔母希罗也忌惮我？”婉衡回答：“小恬给你们起了绰号，没皮没里的四足兽，睚眦必报的大抠门，披着麻袋片的小贼，拨弄迷失里的虫子。你们四个谁也奈何不了谁，你说她会不会忌惮你？”陆乘云兴奋道：“我有那么强？”婉衡说：“只比你预想的还强。你和希罗都是精灵，位精灵里你是引梦蛇的牧者，希罗是魔族的牧者，界精灵里你是九龙使中的至高龙，希罗是原魔界的领域之灵。”陆乘云又问：“那你呢？”婉衡自豪的说：“我也是领域之灵，我的领域叫凝月之乡。有关精灵，你可以问问徐致靖。”

    陆乘云从梦中醒来，连忙便要去找徐致靖问个清楚明白，他披衣出门，却发现雨婷正在水塘边呜呜咽咽的哭。陆乘云心想：半夜三更的，你还哭呀。无心顾及她，陆乘云发足狂奔来到琼林馆，琼林馆其实是汤昊传授魔法的学院，此时已经关门闭户。陆乘云用传送魔法传了进去，馆中有一些年轻的魔法师还在温习，陆乘云向他们打听了徐致靖的住处，徐致靖住在靠水的竹兰居，陆乘云立刻赶了过去。徐致靖已经睡下了，听见敲窗的声音，便问：“是谁？”陆乘云报上名字，徐致靖很快让他进屋，来到竹兰居内，陆乘云就迫不及待的问起精灵的事。徐致靖责备道：“乘云，你夜半来此，不问苍生，却问鬼神。圣人不语怪力乱神，这让我如何作答？”陆乘云一愣，徐致靖紧接着捻须笑道：“我既非圣人，语些怪力乱神，又有何妨。”

    与徐致靖谈论精灵恰是投其所好，徐致靖滔滔不绝道：“人们都说有天界、地界、人界、神界，其实不然。我们的人龙大陆处在精灵界，附近有幻灵界和原魔界，再加上亡魂魔域、璀璨星域、天阶浮土、混沌白河、太荒幻城、龙之界域，并称三界六域，三界六域便是我们所知的整个世界，未知的世界却何止万千。”停了片刻，徐致靖叹息道：“千百年来，天地人神的说法越来越多，三界六域却被遗忘了。”陆乘云点头称是，徐致靖继续言道：“如按三界六域的说法，飞鸟走兽，草木虫蛇，加上天人、魔族、沼族、甲壳族，所有的生命不管有没有智慧，都是精灵，不过却是最低级的精灵，也就是精灵兽。我们人也是精灵兽，但是能承认的人却不多了，大家反而以为精灵早已灭绝，人类才是万物灵长。”

    陆乘云暗想，如此甚好，这样说来虽然我前生是蛇，也没什么丢人的，于是便深表赞同。徐致靖更加欣喜，便带着陆乘云来到旁边的水榭，让学徒们摆上清茶，两人相对而座，一面观水赏月，一面继续谈论关于精灵的传说。徐致靖说：“精灵兽还不算真正的精灵，真正的精灵是位精灵和界精灵。位精灵有四个等级：最高阶的位精灵称为灵魂歌者，持有逆流悖晶，掌握一切生杀与夺的权利；其次是精灵五魂，金魂皇龙、木魂重霄、水魂鲲鹏、火魂凤凰、土魂岩瑛，精灵五魂是界域的卫士；再往下便是兽使徒，兽使徒又称牧者，负责统领单一种类的精灵兽，但也有些兽使徒异常强大可以掌管更多种族；在牧者之下还有邃远守望者，据我所知，魔族的黛兰和塞恩斯就是兽使徒希罗麾下的邃远守望者。界精灵是参与过世界创生的精灵，没有等级之分：创生了界与域的精灵，称为领域之灵，对于我们来说就是创造世界的众神；最强大的领域之灵又称诸界守护，诸界守护代理龙之界域，仲裁精灵种族内部的纠纷；还有一些界精灵掌控着某些神秘力量称为九龙使，九龙使在精灵之中属于异类，主要负责对抗龙族，维持各个精灵世界间的平衡。”

    陆乘云试探着问：“我看上古的传说中总有一些丑陋的邪神，那些邪神，比如主宰蛇，也是精灵吗？”徐致靖批评道：“你怎么对美丑善恶如此执著？美丑不出好恶之分，善恶不外利害之辨，因人而异，管窥蠡测，怎能拿来作为评判的标准？用来评价精灵，更是错得离谱了。”陆乘云正色道：“先生说的是，我还有一个最大的疑问，既然人也是精灵兽，那么人类的牧者又是何人。”徐致靖道：“乘云愚钝，皇帝不就是人类的牧者吗？”说罢哈哈大笑。陆乘云心想：原来如此，我确实愚钝了。两人畅谈到天色将明，陆乘云由衷道：“先生学问如此深厚，却不自己开馆授徒，实在可惜了。”徐致靖说：“我心中自有打算。物分阳阴，人有男女，依帝国之风俗，女子无才便是德，岂不是自缚了一只手臂？待到大事已定，我便辞去魔导师之职，开一家移俗馆，专心传道授业。”

    蒙蒙的曙光中，陆乘云离开琼林馆回到自己的宅院，进了院门就看到雨婷像是带露的海棠，仍坐在水塘边哭泣。陆乘云敬佩不已，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孰为此者？天地，天地尚不能久，而况于女人乎？从院中经过，陆乘云心想：“你也忒强了，我以后再不敢惹你了。”回到卧房，陆乘云觉得不安，他走出房间把雨婷叫过来，问道：“你怎么了？”雨婷惊恐得像是受了惊吓的小鹿，陆乘云清楚问她只怕什么也问不出来，于是和颜悦色的吩咐她说：“你去叫醒蒙鸠塔，让她来书房找我。”来到书房，陆乘云觉得有些困倦，便趴在桌上闭目养神。一会儿的功夫，蒙鸠塔兴高采烈的跑进来，推着陆乘云说道：“陆先生陆先生，太高兴了！我昨天见到了圣灵妈妈了，圣灵妈妈还摸了我的头了！还夸了我是好羔羊了！”陆乘云嘲笑说：“瞧把你美的，不就是披着麻袋片的小贼吗？”蒙鸠塔立刻面带寒霜，美目圆睁，她眼中绿波一闪，幸好陆乘云对她足够了解连忙逃到了三丈开外。蒙鸠塔愤怒道：“陆乘云，你这卑劣的人类，你再敢污蔑圣灵妈妈，别怪我对你翻脸无情！”陆乘云只好道歉，好说歹说总算把蒙鸠塔安抚下来。蒙鸠塔教训陆乘云道：“圣灵妈妈说，‘我很重要’；圣灵妈妈说，‘不相信我，我不让你们进天堂’；圣灵妈妈又说，‘有人打了你的左脸，你为什么不在他的右脸上打一万下’；圣灵妈妈还说，‘你们要多宣扬我，谁不听我的，你们揍死他’！陆先生以后再也不许说圣灵**坏话了，要崇拜她，知道吗？”陆乘云慌忙点头，心里却想：“有那个美丽可爱聪明漂亮的小野兽小妖精当你们牧者，你们凄惨去吧！”

    待到火山熄灭，陆乘云把雨婷哭了一夜的事说了，问蒙鸠塔：“你昨天是不是打她了？我问她，她又不说。”蒙鸠塔纳闷道：“没有呀？我为什么打雨婷？你在这儿等着，我去问她。”蒙鸠塔说完便跑了出去，不消片刻她就回来了，神秘兮兮的说：“陆先生，雨婷想嫁给你做小妾，又怕你对她不好，所以才哭。”陆乘云连忙问：“她怎么说的？”蒙鸠塔得意道：“她没说，是我用读心术读出来的。”陆乘云心想，果然世间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我宁可她怨我，也别让她不逊，于是便不以为然，回卧房休息了。

    刚刚躺下，雨婷就进来禀报说杨锐来了，要约陆乘云到御桐山去看红叶。陆乘云心想，杨锐难道是来约我的，这小子还真有情调，于是吩咐道：“你去告诉杨锐，说我的病没好，让他和蒙鸠塔去吧。”雨婷出去了，陆乘云却觉得隐隐的不快。又过了一会儿，雨婷进来给陆乘云送早饭，陆乘云火大，劈面给了她一顿斥责。雨婷不得已哭着跪下来哀告，陆乘云跳起身想用脚踢她，转念又想：这世上就是有那么一种人，他见别人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脾气不知不觉就大了十倍，我怎么也犯了这种差劲的毛病？陆乘云的火气顿时消了，雨婷退出去以后，他便躺下继续安睡，睡到太阳西斜居然没有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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