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三十六） (2 / 2)
        丹生婆婆又恢复了麻木状态，弄得周寻和何玉慧怀疑刚听到的。

        奶奶，你说的是真的？何玉慧抓着丹生婆婆的胳膊。

        丹生婆婆没反应。

        奶奶说得没错，孔家的孩子都能得到保佑。何玉慧声音里含了哭腔，玉睛都看着，我的孩子它知道的，它在哪都看着。奶奶，你点个头好么？何玉慧轻晃着丹生婆婆的胳膊，除了茫然地看着她，丹生婆婆没有任何回应。

        何玉慧叹口气，默坐了一会，开始絮絮地说。事后，周寻认为可能因为他陌生，何玉慧反而放松了，自己成为她的倾诉对象。

        何玉慧谈起孔世成——这是周寻第一次听到她这样评价他的丈夫——对玉睛丢失的事不上心，可能也是没办法，可他都没有真正想过什么，孔青虬还请来了周寻。说孔世业所有心思都在镇政府工作上，当然，镇政府的工作是要紧的，很多还是大事，可玉睛也是大事。

        何玉慧细致地述说孔世成怎样为镇政府的事忙着。以前周一到周五几乎都住在镇上，现在他怀了孩子，他回来得勤了些，但都是早早出门，晚饭上桌才到家，很多时候还要带些活回来干，有时躺床上还想着单位的事。一句话，何世成全身心扑在政府交代的事情里。何玉慧的抱怨里的骄傲也很清晰。

        当时，周寻有些疑惑，不知何玉慧为什么突然插上这些话，这些在何玉慧的叙述里显得很突兀。但是越是不寻常的，越能引起周寻的注意。。他越感兴趣。他对这段似乎有些前言不搭后语的话印象深刻。

        后来周寻分析，这段话恰恰是何玉慧最真实的部分。

        孔世成在镇政府的工作，对何玉慧来说是某种重要的标志和支撑，作为丈夫在镇政府工作的人，她时时记得这个身份，也想提醒这个身份。但这种身份是依托于孔世成的，通过孔世成的，镇政府很遥远，是孔世成的天地。而孔家可以是她的天地，她可以以自己的身份经营孔家。周寻认抓住了何玉慧心底深处的东西，那里有架天平，两端都沉甸甸，她如果保持住两端的份量，又保持了平衡。。将得到最大的支撑。

        何玉慧认为孔世成对孔家不够上心，她想孔世成明白，孔家跟他在镇政府的工作一样要紧，但孔世成似乎没什么反应。他这种没反应让何玉慧弄不清丈夫心里在想些什么，他似乎很好说话，怎么样都成，又似乎固执极了，只认定他认定的东西，又不肯跟别人透露半句。这点让何玉慧无奈。

        从何玉慧言谈中看得出，她对孔家在乡里的声望，孔家以往的威信很看重，她认为孔家原先的根基是了不得的，阳升乡人没有不明白的。可这些年弱了很多。说到这，她半垂下头，搓着两只手，好像陷入某种困境中。

        周寻想告诉她，传统家族在这个时代已经分裂了，以前很多重要的东西现在不重要了，现在有了新的重要东西。这种意思跟孔青虬表达很容易，跟何玉慧表达，周寻一时找不到路径，他沉思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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