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家庭宴会
        孙靖书擦擦额头，闻到额头上一股鸡腿味......

        一行人进得院来，早望见院中已摆了六个圆桌，每个桌子上都放着几样果蔬，院子的角落里升起了一个大炉子，几个厨子正在那里准备菜肴。十几个丫鬟小厮忙忙碌碌的将厨子做好的菜肴端上桌子。

        每个桌子八个人，左手第一张桌子上坐的尽是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人。第二张桌子却是二叔孙熙、三叔孙岳及一些他们的堂兄弟们，第三张桌子都是一些孩童。右手第一张桌子尽是一些老妪，第二张桌子坐了一些妙龄少妇，雷氏便坐在那里，第三张桌子都是一些扎了冲天辫擦着鼻涕的女孩儿。经孔氏悄悄介绍，得知除自己一家人外，其余的不是远房亲戚便是庄子上德高望重者，如今按照辈分尊卑各自落座。

        孙靖书得到母亲指点，便先去和二叔三叔问了好，二叔孙熙见孙靖书向他问好，便讪讪的笑了起来：“大侄子，病好了就好啊，这二叔来的匆忙也没有备什么礼物，改天，改天我叫你婶子备些礼物给你送去。”这时，他看到右手第二张桌子上射来一束阴寒的目光，便突然住了口，不再言语了。孙靖书听孙宇说过，二叔二婶最是吝啬，二叔十分惧内，所以并不在意。

        孙靖书走到孙岳身边，道：“侄儿见过三叔。”

        孙岳也不起身，斜眼愁了他一眼，道：“行了行了，你大病初愈，就不要乱跑了，待着去吧。”

        孙岳见到孙靖书生龙活虎的样子，心里十分苦恼。本来孙靖书的父亲孙成乃是长子，虽然这几年光景不好，时时都有旱涝灾害，但是孙成总能有办法扭转不利的局面，这些年协助孙老太爷将家里打理的井井有条，不出意外的话大哥将会继承全部的家产，自己这辈子是无望了。不料大哥前些日子外出公干却遭遇了土匪，自己不但生死不明，孙靖书也受了重伤，这种突如其来的灾难对家族来说是个巨大的打击，但是这对自己来说就像是天上掉下一个大馅饼，自己将有权利继承父亲的衣钵，这绝对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孙宇还不到六岁，懂得些什么？那孔氏不过是个花瓶一样的女人，中看不中用。哪有本事撑起长房这一片天？二哥又是个懦弱无能且惧内的，素来最不为父亲喜欢，眼看着父亲年岁已高，身体更是江河日下，这万贯家财最后还不得落到自己的手中？为此孙岳心潮澎湃，好几个晚上不曾合眼了，却还是精神奕奕的，每日里听老婆回来报告孙靖书一日不如一日的病况让他高兴地都快疯狂了。今日陡然听见孙靖书被吴神医救回来的消息，犹如五雷轰顶，目瞪口呆，梦想的破灭的痛苦只好用酒来麻醉。一个人坐在房中喝了一下午的闷酒。

        孙靖书来到左手第三张桌子坐了，孙宇早就等在那里，忙拉着他的手坐下，用手指着对面一个十岁左右的孩子，道：“孙尚武，以后你再欺负我我就让大哥揍你！”

        这时，人群突然寂静下来，人们都站起身来，一个髦髦老者在小厮的搀扶下缓缓走来，只见须发皆白，面色无光，不停地咳嗽，旁边跟着一个老妪，也是头发全白，目露慈祥，那个叫衡雪的丫鬟正轻轻地搀着她。两人都穿了一身簇新的衣服。

        两人缓缓的在第一桌上首坐了，孙老太爷咳嗽了半日，方摆一摆手，众人见老太爷和老太太落坐，方缓缓地坐了下来。

        孙老太爷道：“犬子外出公干，遭遇了土匪，官府多方查探，至今仍下落不明，靖哥儿身受重伤，咳咳咳......不过天无绝人之路，靖哥儿逢凶化吉，已醒转过来。此乃不幸中之大幸也，今日老朽做东，一来为我这孙儿冲喜驱邪，二来也是感谢众位近些日来对我孙家的帮助。”

        众人见老太爷说的客气，也都赶忙拱手还礼，说一些客套话。

        孙老太太伸手招呼孙靖书让他近前来。孙靖书猜想这便是祖父祖母，于是走上前去施了一礼，说道：“孙儿见过祖父，见过祖母。”

        那老妪仔细的端详着孙靖书，见他头上还缠着厚厚的纱布，心中怜爱，又想起失踪的儿子，忽然悲从心来，一把将他搂在怀里，摸摸孙靖书的脸蛋，道：“可怜！”便心啊，肝啊的嚎叫起来。

        众人见老太太悲伤，也都停止闲聊，脸上都换上了一幅悲伤的样子，七嘴八舌的长吁短叹起来。

        雷氏坐在老太太身边，一边扶着她一边劝慰道：“也多亏了老太太成天吃斋念佛，积累阴德，为靖哥儿求得一些福气，这才让侄儿化险为夷，转危为安。只是天可怜见......”

        老妇人连连点头，双手合十，面色虔诚，嘴里喃喃说道：“救苦救世**菩萨......”说罢，浑浊的眼睛里流下来两行清泪。

        雷氏见老太太垂泪，连忙泪如雨下，哽咽道：“老太太虔诚向佛，上天有灵，必能保佑子孙后代平安富贵。靖哥儿小小年纪便考取秀才，料得不久必会中举人，当光耀门楣，谁知竟遭次大祸？媳妇听大嫂说，靖哥儿自醒来后对前尘旧事都想不起来了......”

        孙靖书连忙道：“孙儿侥幸还识得几个字，只是对以往所学的四书五经忘了个干干净净。”

        孙靖书想幸亏是受了伤，失了忆，否则让自己做一篇八股文章，凭自己上学时学的那几篇文言文如何蒙混的过去。

        雷氏闻言，挂满泪水的嘴角微微上扬，说道：“这个却也无妨，假以时日，一定能回想起来。”

        老太爷看着众人悲悲戚戚，扬手让大家停止了哭泣，对妻子说道：“今日之事，也是他命中该有此一劫，所幸孩子已经醒来，此乃不幸之中的大幸，应该是高兴的事情，你们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

        老太太闻言，这才收了眼泪，笑道：“你看我一时情绪失控，方才如此。”众人看见老太太不再悲戚，忙转悲为喜，纷纷附和。

        贾忠徘徊在院中，心里琢磨着怎么说他和衡雪之间的婚事，本来他是有资格坐在第三桌吃饭的，却不料老太太又喜又悲，心情变幻不定。万一上前一说，不小心触了老太太的霉头，却不是坏了自己好事？因此踟蹰不前。衡雪见贾忠在院中焦躁不安，心中也暗暗着急，却不敢明目张胆的过去和他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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