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零三章 众生 (2 / 2)
        “以后若是闲的无事，倒可以多出门看看，看凡尘之中庸庸碌碌的百姓，看天地之间灵气天成的青山秀水，红尘百态，其中滋味你可自行体会，埋骨城终究只是一座城，别让它困住你，外面的有意思的东西可多了去了。”谭以朽带着几分笑意与未曾显露出来的规劝向唐寄说道。

        或许埋骨城曾经困住了他，将他牢牢的拉住向

        污秽的淤泥中拖去，可那也只是曾经，如今困住他的早已不是埋骨城了。

        这句话唐寄也只是在心中想了想，并未说出来，他轻轻应了一声，而后问道，“你都看过了吗？”

        谭以朽没有立刻回答，或者说对于这个问题他并不想那么随意敷衍的给出答案，他沉默了片刻，过往的记忆在脑海中翻涌，他蓦的想起了许多，那些交织着血与绝望的记忆，铺天盖地的火焰与道路两旁还未掩埋的尸首，人们凄厉的痛苦哀嚎，可除去这些，他亦看到了自绝境之中生出的希望，还有人想要活下去，有人绝望的迎接死亡，有人在死亡中寻求生机。

        许久后，谭以朽方才轻声回道，“人生百态，我已看过了。”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笑了笑，“其实很有意思，面对必将到来的死亡时，平日里懦弱胆小的人也会拿

        起刀剑迎向可怕的敌手，只为了保护身后并不相识的幼童，而所有人都要奔逃时，面对不小心倒下的妻子，男人却没有回头看上哪怕一眼，唯恐自己落后半步，平日里恩爱的夫妻情谊与此刻荡然无存。”

        “这便是凡人。”谭以朽说道，“多去看看，再多去认识一些别的人，阿寄，到那时你便会发现，无论埋骨城在外人口中是何种模样，它都只是一座小城，装不下这片众生，也无法让你看到更多。”

        唐寄抿起唇角，他似乎隐约知道了谭以朽为什么会同他说起这个，理智告诉他不该问出这个问题，可在理智阻拦之前，口中已顺应本心的开口向谭以朽问道，“到那个时候你会陪我一起吗？”

        你曾看过的风景，我想同你再一起去看一遍，顺着你走过的路，去体会你口中所说的众生百态，青山秀水，大漠孤烟。

        我明明说过了不是吗…我认识再多的人，都不会是你，到过再多的地方，都不会是昆山。

        或许唐寄的确在年少时想过离开，向往城外的生活，可如今，众生再好都比不上他放在心尖上的那个人。

        对于唐寄来说，谭以朽便是他的众生。

        可唐寄注定无法等到他所想听到的那个答案，谭以朽没有回答，或者说他所问出的这个问题注定只有那一个答案，回答与不回答似乎也没什么差别。

        唐寄知道谭以朽不会看见，但还是将眼底露出的痛苦与悲伤尽数收敛起，尽量让声音保持一副漫不经心的语气，仿佛他刚刚问出的话只是随口一说，根本不需要任何回答，“其实埋骨城的日出也算不错，不如明日我们去昆山山顶看看日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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