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功亏一篑
        功亏一篑

        每天上午，苦济和尚也会去陈乐水家一次，把陈乐水的任脉重新封上，睡觉前，又叫山儿去给陈乐水把一次脉，提防陈乐水会用气练功。因为陈乐水不想张扬，所以唐人笑作为代表，去探望了陈乐水一次，不过是叮嘱陈乐水要遵循医嘱、安心养病等话，而且表示一切费用由护法会承担，倒是没提自己作的贡献。

        一个疗程之后，苦济和尚给陈乐水重新搭了脉，觉得陈乐水恢复得很好，气滞血瘀的症状已有所改善。但是伤情也变得紧要，就像刚刚愈合的伤口，看似好了，却容易恶化，需要更细心地呵护才行，但是病人往往会麻痹大意起来，反而会前功尽弃。所以苦济和尚又叮嘱了陈乐水一番，让他切记不可运气练功。果然，陈乐水也感受到了变化，心里有些跃跃欲试。

        治疗了十天左右，一天鸡鸣时分，陈乐水一觉睡醒，觉得精力充沛，趁伙计还在睡觉，便偷偷地起来打坐。刚开始的时候，陈乐水只是想试着运气看看。但是因为任脉被封，真气无法贯通，根本看不出来效果，陈乐水便试着去冲开这两处穴位。在没有外力援助的情况下，要想冲开任脉，就需要突破极限才有可能。

        陈乐水小试了几次，自然没有什么效果，渐渐地兴趣就来了，在那咬紧牙关地尝试。这会任脉封上已有大半天，要比陈乐水想象的容易了许多。陈乐水尝试了大约半个时辰，便觉大功告成了。冲开的刹那，陈乐水还觉得欣喜无比。但是随之陈乐水就察觉到不对。似乎有处细微的缺口，真气从那里直冒出去。

        陈乐水还未想明白原因，突然缺口就变大了，真气像奔流的河水一般，冲垮了刚刚合拢的堤坝，简直是一泻千里。惊恐之下，陈乐水忍不住“啊”地大叫了一声，一口鲜血狂喷了出来，全身的真气一下便四处涣散，甚至连呼吸的气息都不见了踪影。死亡的恐惧一下袭来，陈乐水睁大了双眼，不知是后悔，还是惊惧，还是不甘心，仰面倒在了床榻上，只有鲜血继续从口中冒

        出。

        在外间陪护的伙计，听到叫声就醒了，忙提了灯进来查看，发现陈乐水面如金纸、双眼圆睁，一动不动地仰躺着，衣襟上全是鲜血。伙计还很年轻，没怎么见过世面，顿时被吓得腿一软，差点就坐在了地上，冷静了一会才哆哆嗦嗦地靠近过去，伸手在陈乐水的鼻翼下面探了下气息，已经感觉不到呼吸。

        伙计忙缩回了手，转身跑了出去，一气奔回了客栈。伙计等冲到银针婆婆的房门口，才停住缓了口气，伸手急拍了几下门环。银针婆婆依然保持着江湖人的习惯，睡觉十分惊觉，马上就从床上翻身坐起，问道：“谁在外面？什么事？”伙计答道：“婆婆，是我小墩子，陈护法死了。”

        银针婆婆倒吃了一惊，忙开始穿衣服，说道：“你先别吭声，等我一会。”小墩子忙答应了一声，在外面候着，两脚也站不安稳，心里还有些害怕。只一会会，银针婆婆已穿了衣服，随便挽了个发髻，开了门，轻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小墩子忙低头哈腰道：“婆婆，刚才我听陈护法大叫了一声，我忙进去问什么事，只见陈护法两只眼睛睁得跟野猪眼似的倒在床上，到处是血。我大着胆子伸手到陈护法的鼻子下面试了一下，连气都没了，吓死我了。”

        银针婆婆鄙夷地看了小墩子一眼，说道：“知道了，瞧你这点出息，连个死人都能把你吓着。你快去清雅苑一趟，就说陈护法病重，请大师过去诊治。”小墩子小心翼翼地问道：“婆婆，陈护法好像已经死了。”银针婆婆说道：“你知道什么，照着说就是了。”小墩子不敢再多嘴，撒腿就跑走了，不过心里直嘀咕，不明白人死了还要治什么。

        银针婆婆正想去隔壁喊杨玲珑起来，杨玲珑已经来开门了，问道：“婆婆，是不是师父出事了？”银针婆婆答道：“正是，你快穿衣服，我们过去。”银针婆婆回房点了灯，对着镜子重新挽了一下发髻，也顾不上梳洗打扮，立马过来叫杨玲珑走。

        小墩子又一口气跑到清雅苑的门口，怕里面听不见，使劲拍了拍门。苦济和尚他们这会已经起来，听到声响，山儿就出来开

        门了，认出是小墩子，说道：“你拍这么用力干嘛？不嫌手疼。什么事？”小墩子喘着气说道：“陈护法病重，婆婆请大师快去救治。”山儿答道：“知道了，我们马上就过去。”

        山儿也不关门，立即回屋去拿药包，并招呼苦济和尚过去。小墩子不知道怎么办好，便等在了门外。苦济和尚早听见了，已经起身往屋外走。莲儿在房间里练功，听见外面有动静，忙问什么事。苦济和尚担心陈护法会有生命危险，怕莲儿吓着，略一沉吟说道：“莲儿，你在家等着就行，师父和山儿去去就回。”莲儿只能答应了。

        苦济和尚和山儿加快了些脚步，赶去陈乐水家。但是两人的身法已十分迅捷，小墩子在后面使劲跟，也没跟上。银针婆婆和杨玲珑已经提前到了，刚把屋里的蜡烛给点上，苦济和尚和山儿也赶到了。苦济和尚径直去探陈乐水的脉门，已经没有任何跳动的迹象。银针婆婆跟过来问道：“还有救吗？”陈乐水的双腿依然保持着打坐的姿势。

        苦济和尚看了一眼就明白，只在心里叹息了一声，说道：“陈施主的心脉已断，贫僧也无能为力。”苦济和尚伸手合上陈乐水的双眼，并将陈乐水的双腿展开拉直，将遗体摆放端正，合掌施了一礼，才转身对银针婆婆说道：“陈施主已经故去，请准备后事，贫僧告辞了。”杨玲珑听说，趴在床边哭着喊师父。银针婆婆忙道了谢，过去安慰杨玲珑。苦济和尚招呼山儿走人。

        出来后，山儿抱怨道：“陈护法还真是不听话，再忍耐几天也忍不住。”苦济和尚答道：“现在多说也无益。”山儿答道：“是，师父。珑儿这么爱练武，这下没了师父，还怎么练呢？师父，你会不会教珑儿武功？”苦济和尚答道：“你不会又想吩咐师父了？”

        山儿答道：“没有，这个得师父自己决定。珑儿太爱打架，要是武功太高，别人都打不过也不好。”苦济和尚说道：“你路上都讲完了，等会跟莲儿讲什么。”山儿说道：“师父，你嫌我话多就直说，我留着跟姐姐讲去。”山儿才闭嘴不说了。等回到家里，莲儿正准备做早饭。

        山儿忙过去帮忙生火，就开始跟莲儿说这说那，光抱怨陈乐水就抱怨了一大通，也说了杨玲珑练武的事。上次莲儿提议让杨玲珑跟苦济和尚练武，银针婆婆就已十分欣喜。这下杨玲珑没了师父，莲儿猜银针婆婆过后肯定会再提此事，说不定还会让她帮忙。

        莲儿不懂江湖上的规矩，觉得苦济和尚再收个徒弟也没啥，不过收不收，主要还是看苦济和尚的意思。莲儿便对山儿说道：“师父收珑儿作徒弟不挺好，你不就有小师妹了，以后可以陪你练武，师父就可以歇着了。”山儿不满道：“姐姐，你想得太简单了。师父要是教珑儿武功，到时就没几个人能打得过珑儿。珑儿想打谁就打谁，你说怎么办？”

        莲儿不在意道：“无缘无故，珑儿为什么要打人？”山儿答道：“因为珑儿爱生气，要是忍不住，就会跟人打架。”莲儿说道：“我怎么没见过珑儿打架呢！”山儿马上解释道：“姐姐，我说错了，不是打架，是跟人比武。”莲儿问道：“这不一样吗？”山儿答道：“不一样。打架拼力气，比武拼的是谁的武功好。”莲儿答道：“没觉得有区别。”

        山儿急了，觉得跟莲儿解释不清，说道：“不会武功的人就叫打架，就像姐姐你，会武功的，就叫比武。比武就不单是靠力气，就像虎儿，力气可能比我大，但不一定打得过我。”莲儿不信道：“你怎么知道？你又没跟人家比过。”山儿答道：“就是知道，不信，你问师父。”莲儿在忙着切菜，说道：“算了，你说打得过就打得过吧。不过，姐姐不喜欢打架，你答应姐姐不跟人打架才行。”

        莲儿叫山儿把小锅的火也烧上，开始炒菜了。山儿还想把事情解释清，但是见莲儿没兴趣听，一时觉得有点扫兴，答应道：“知道了，我才懒得跟别人打呢。”苦济和尚在旁只听着，也不插嘴。显然，莲儿和山儿都没将练武当成人生的追求，这倒让苦济和尚觉得放心，不用担心自己的弟子会出去祸害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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