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风雨欲来（4）
        突然闹了这么一出，噼里啪啷的杂乱声断了，满院子乌泱泱的人鸦雀无声，轰雷掣电下带出了万般惊悚。

        早有的预感到临了成了真的时候，才发觉费力搭建的心理准备全是不顶用的，初墨脑袋里全懵了，张大了嘴发不出声，质问怒斥责骂哭喊全憋在嗓子眼儿里，瞪着震惊到极致反而显得呆滞的眼，对着绛儿半晌只能闷出一句：“你说什么？”却害怕听到回答，一颗心兜在半空里悬着，问完只是转头对着缃儿嗫嗫：“她方才说什么？”

        绛儿在风雨里哭着磕头，眼泪鼻涕混在雨水里，五官全拧巴在一块儿，“小主儿，奴婢对不住您，奴婢帮您害了人，临到人去了再不说出来，奴婢怕熙嫔娘娘心有怨恨，不肯走啊！”

        初墨捂着胸口，食指指指点点，抖得厉害，即便痛心疾首，对着十来年相互扶持过来的人，态度一时半刻还转化不过来，恶言恶语吐不出口，“你，你莫要信口雌黄！”

        仿佛天神也有照应，适时炸了一道惊雷，有些胆小的宫妃被吓得浑身一哆嗦。

        也有胆子大的在默默腹诽，不管是谁缺德，谁是谁非，怎么就没劈死作恶的人。

        绛儿吓得蹦起三尺高，惶惶然不敢再待在熙嫔身旁，总归是问心有愧，连滚带爬地爬到初墨身边，抱住初墨一条腿，哭得断断续续，“奴婢听您的吩咐，往糙豌豆黄儿里下了药，您说熙嫔娘娘性子傲，让奴婢故意说话激熙嫔娘娘，娘娘一气之下多半会失态，小主子，奴婢都按您说的做的呀！您不能卸磨杀驴，事毕了就不认了啊！小主子您救救奴婢！救救奴婢啊！”

        初墨脑子里一片晕眩，她恨自己，早察觉到绛儿不对劲，竟然过于信任过往的情谊，以为绛儿能自己想明白，叫别有用心的人钻了空子！

        永寿宫闹了这么大阵仗，又是走水又是杀人，消息很快报上了养心殿和慈安宫，皇上在会见臣工密谈军情暂脱不开身，太后听了禀报大惊失色，冒着大雨赶到永寿宫。

        毕竟发了命案，没人拍板，谁都没能离开，都还在雨里淋着，又惧又冷，人心已经乱了。

        孙贵人和郑常在一向来往多，郑常在年纪更小些，聋着眼皮躲在孙贵人身后，畏畏缩缩，“孙姐姐，我小时候听奶妈子说，人死的时候，要是正赶上刮风下雨打雷的日子，就会变成凶猛的诈尸鬼，张着大嘴能走能跳，要将身边的活人一个个都害死哪！”

        孙贵人嘴上说着“别乱说”，也不敢往熙嫔尸身看，悄悄往郑常在身边靠了靠，鬼神之说谁说得准呢，没做亏心事也怕鬼敲门哪！

        熙嫔生前虽为人嚣张跋扈，毕竟也是一条人命，看着活生生的人在眼前枉死，让人唏嘘不已，初墨从屋里找了块素布，先将就着将熙嫔盖了起来。

        太后听人禀了前后，一时也捋不出个是非曲折，只好先下令将初墨和绛儿软禁起来，待查清事实真相之后听候皇上圣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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