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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 (2 / 2)
拉萨宗巴一招遇挫,退下裹伤。拨里和草奴一左一右,与拉萨宗巴身形一错,双双杀至。韩十七顾不得右臂生痛,朝前疾跨一步,拧身挥刀横斩。忽听背后“嗖”声轻响,一剑袭至,不得已,只能回刀自救。他原以为来袭之人是使剑的阿西,担心其真实身份是黄山弟子“罗品西”,她剑袭自己,不过做做样子给别人看。当下回刀仅仅挡剑,并不抢攻杀人,反头一看,却是一个不相识的汉人剑客。原来此剑客是“天山剑派”的三弟子,这次率众师弟随吐蕃王子来辽,由于技不如拉萨宗巴,处处列于从属地位,很不心甘。这时见拉萨宗巴断指受伤,大损吐蕃颜面,知道机会来了,只要自己能在王子面前扳回一招半式,免不了地位飙升,又见韩十七以一敌多,当下欣然施展黑手。
韩十七虽不识此剑客,却见过他坐在吐蕃席的首排,也是吐蕃的人,心中大怒:“吐蕃当真可恶,专使卑鄙手段!”此时背后刀棒风声响起,他绕着梁柱转了一圈,一刀朝天山剑客劈去。天山三弟子偷袭失手,便知不妙。他剑法虽高,尚远不及大师姐澹台玉,如何会是韩十七之敌?只听扑的一声,他避身不及,挥剑挡刀,无异螳臂当车,连剑带胸,一斩两断。
大厅上下,突见这强悍血腥的一刀,人人倒抽一口冷气。一直围着韩十七游走的北院武士,俱是双足发软。西夏人曾用三条同伴的性命,见识过三次这种场景,此刻察觉他人畏怖的表情,不禁面露鄙色,颇有嫌弃大家见识浅陋之意。
耶律意辛两眼发直,胸口起伏不定。这小子的精神面貌,已浑不似三月前见到的那个乡下少年。他变得沉着冷酷,再者穿上了一件华贵的锦袍,显得愈加的气概不凡。他的刀法变得凶悍霸道,在大厅里纵横驰骋,无人能撄其锋。他整个人看上去气势慑人,杀气腾腾,宛若天降杀神一般。难道是自己杀了刘舜卿,使得他脱胎换骨了么?
其中大厅里心情最复杂的,还要数耶律意辛身前的澹台玉。她的心里犹如打翻了调味罐,五味杂陈,一言难尽。她每次遇上韩十七,便多见识一种他的厉害手段,直是层出不穷,次次惊心。现如今三师弟当场被斩,她彷徨不决,竟尔生不出强烈的复仇之望。
耶律意辛首先冷静下来,娇喝:“各位公子,请速速退出大厅!”姚世良等柳城郡王府的人便在大门口,闻言转身欲走,只听萧札剌大声道:“宰相府的儿郎们听令,这小贼武功惊人,咱们要誓死护住郡主的安全。”说着领了一干随从,直奔耶律意辛身边。姚世良登时止步,心中大悔,值此危险之际,正是讨好郡主的大好时机,可惜被萧札剌抢先了一步。那小子口号喊得动听,奔到厅上方,立刻站在焚心鬼叟的后面,即讨好了郡主,又觅得一块安全之地,可谓一举两得。姚世良想到此处,气得差些儿吐血,心中大骂其卑鄙无耻。其时耶律乙不哥已死,在他心目中,萧札剌是唯一一个能与他争美的对手,也难怪他对萧札剌的狡猾愤恨难当。
其他几个想走的公子哥,被萧札剌这么一喊,也醒悟悔恨,顿足痛心不已。韩十七站在大厅东首,位于西首的西夏、图鲁、撒里葛三起人手,紧随萧札剌之后,移往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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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原本该喜气洋洋的择亲晚宴,先后出现两条人命,终于令焚心鬼叟和萨满女巫动了真怒。两人对望一眼,不再顾忌身份,一掌一槌先后而至。霎那之间,厅中劲风大作,顶上宫灯摇曳不定。韩十七神情一凛,凝神戒备,又自知以一人之力,绝非二人之敌,不知是拼命好,还是逃走好。他这个念头只不过一转,一闪即逝,二老已分袭而至。
重爷爷说:他强自他强,一刀劈他娘。难道值此凶险万分之境,明知上前即死,也要勇往直前,一刀劈将过去么?
韩十七无暇多思,脚下一勾,一张矮案直砸过去,身形随后疾冲。但听篷的一声,矮案撞上焚心鬼叟的掌力,立刻四分五裂,并反向激射。韩十七暗下吃惊,身形暴退。忽然眼前红影一闪,萨满女巫一槌击将过来。此时她不施降神术,全力击槌,势道十分骇人。
韩十七再退,本能地瞥了大门一眼。焚心鬼叟一掌势穷,身子前纵,又是一掌拍出。他所修习的“焚心掌”,杀人阴毒,属于邪门功夫。大凡修炼邪功的人,因功法影响心性,往往性情乖戾、心术不正,甚而容貌也会变得邪恶吓人。但焚心鬼叟性情平淡、相貌无奇,实是他一身邪功已臻化境,可见他一掌威力之大。韩十七一退再退,斗志渐无,游目四顾,只见厅下仅有女真和郡王府两方人马,周围尚有北院武士,另有拨里、草奴两大高手环伺,自忖今晚想杀大仇人绝无可能,退走缓图才是正道。当下身子一纵,扑入女真人筵席中。女真人护着阿骨打直往后退。韩十七敬重女真人豪迈,且主仆间有亲如兄弟般的情谊,只是大喝:“闪开!”不施辣手。
耳闻耶律意辛叫道:“小心!他打算逃命了。”话音甫落,萨满女巫身形斜移,挡到大厅下方。北院武士精神一振,围得更紧。有几个天山剑派的弟子,也结阵走上前来,想替三师兄报仇。韩十七心中大是痛恨,忿忿地想:“这个歹毒的女子,眼睛还真毒!”背后掌风炙热,当下左手一抄,抓住一个北院武士朝后掷去,右手一刀,斩劈挡在前面一人,登时血水四溅。
只听背后蓬的一声,赶紧闪身,后掷的武士摔到前面的酒案上,砸得案裂肴飞。那武士的身子已然枯萎灰白,膛目张口,口中尚冒出缕缕青烟。韩十七吃了一惊,匆忙往后一瞥,却见焚心鬼叟嘴角挂着诡笑,模样变得有些吓人。原来焚心鬼叟动了真怒,不免激发了内心的邪性,接连几掌,俱被韩十七逃脱,心中更无顾忌,见其掷来一个宵小困滞自己,当即一掌击飞。这时游走四周的北院武士,终于惧怕大过仇恨,四散逃开。
萨满女巫从前面兜来。韩十七一急,斜刺里纵到厅西。是处拨里、草奴前后夹上。韩十七一跳一纵,再往西逃。
忽听得“扑扑”两声轻响,厅顶有两盏宫灯掉落。摔在地上,灯架及裱纸沾油着火,化做一团大火,燃为灰烬。韩十七心中一喜,暗道:“是了,只要将厅中灯火弄灭,乌漆麻黑的,离开就容易了。”耶律敌鲁大声道:“大家请留神。这大厅里面,还有他的同党!”耶律意辛埋怨地瞪了兄长一眼,方才两盏宫灯被人射落,而那小子被几大高手追逐,显然另有人暗中捣鬼,但这事只能悄悄地暗示手下留意,不能大众广庭之下宣出,否则厅内人人自危,相互戒惕,反而会大大地便宜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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