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节 (2 / 2)
        厅中再次哗然。王府的武士握械上前，团团围住韩十七。

        韩十七愈处危险境地，心思愈是冷静，神色愈是淡然。他指着耶律乙不哥道：“我已经说过了。你的二王嫂，是他杀的。”萧札剌道：“王府的勇士请让开，让我萧札剌来！”说着振臂一挥，宰相府的武士呼拉钻入圈内，围着韩十七。其他几位公子哥忽然想起郡主的誓愿，怎肯落后，各招随从，挤开王府的武士，一人一方，把韩十七层层包围，困得水泄不通。西夏人原本犹犹豫豫，后见己方人多势众，说不定有机可乘，当下也挤占了一角。

        大厅上下，除了上首王府几席，全部人去席空，簇拥在大厅中央。场面声势浩大，人声鼎沸，蔚为壮观。

        耶律意辛高声道：“大家且慢动手。本郡主还有几句话说。”待厅中安静下来，又道：“本郡主会拿出证据，让这个凶手死得心服口服！”恰在此时，翎儿拎着一个包裹疾奔入厅。她陡见这么多人围着韩十七，心中惊慌，双手微颤着将包裹递给小姐。

        耶律意辛疑惑地看了翎儿一眼，接过包裹，随手掷到人圈中，问韩十七道：“这血衣血衫，可是你的？”韩十七望着血衣，已知辩之无趣，这事情曲折复杂，既不便说，又说起来话长，当下冷冷地道：“不错，血衣是我的。”耶律意辛厉声道：“这包血衣藏于我二王嫂房内。若我猜得不错：你在京中算命馆大开杀戒，然后再潜入我宋王府，欲找我寻仇，结果误闯我二王嫂院子，被她发现。你这个杀人疯子，为了不被叫破，竟不怜惜弱女，杀人灭口，然后换下血衣，并带走我王嫂房中的兵器。”她说到此处，戟指韩十七道：“你说，我所说的可有半点差错？”她和算命馆都曾参与去除大辽南境之患一事，这小子既然没死，为了报仇，先入算命馆，再访宋王府，是合情合理的。再者这小子武功可怖，屠尽算命馆并不无可能。种种迹象表明，她所料决计偏差不多。当然，有西夏和吐蕃两国宾客在场，她不会笨得将猜测的前提——杀害宋国刘舜卿一事说出。

        韩十七暗暗钦佩，这个大仇人仅凭一包血衣，便猜出自己是算命馆一案的凶手。正要开口，耶律乙不哥大喝道：“郡主料事如神，言之有理。小子，去死吧！”他被耶律意辛说得如释重负，生怕这小子又扯出什么是非来，此时此刻正好杀人灭口，狼牙棒一挥，再次急冲上前。

        他心中急切，全然忽略了耶律意辛那一句：你在京中算命馆大开杀戒！

        韩十七见他三番两次急不可耐，自然清楚他的意图，心中冷笑不已，暗道：“大小姐，十七给你报仇了！”右手搭在刀柄上，身形纹丝不动。拨里见他年纪虽小，但为群雄所困，神色自如，此时气势陡涨，暗叫不妙，吼道：“公子小心！”急忙挥棒赶前救人。

        耶律乙不哥打算一击即杀，趁早除去祸根，冲势迅猛，棒啸如雷。转眼之间，已近韩十七。忽听呛啷一声，眼前白光一闪。耶律乙不哥蓦地弃棒捂眼，仰天惨叫。这一着变化太过突兀，围圈的众人俱是一惊，紧紧执械当胸，定睛一看，才瞧见耶律乙不哥捂眼的双手缝里，渗出一片殷红的鲜血。

        拨里紧随公子之后，狼牙棒狠砸而至。韩十七刚好削瞎耶律乙不哥双眼，刀势尚收不回来，此时棋冒险着，脚步一转，疾冲拨里。那棒贴着他的左臂砸下，劲风扫得肌肤隐隐生痛。韩十七左臂暴伸，搭向拨里的左肩。拨里几时遇过这般打法？心中大骇，左臂屈肘急撞韩十七。韩十七已搭住他的肩头，一声大喝，陡然高高跃起。

        但见大厅之中，百余武士握刀执剑，层层叠叠围着一个大圈。当中有一个少年，一手执刀，一手按下撑力，高高的跃起。场面又是壮观，又是诡秘。

        被挤在圈外的王府武士唯恐韩十七跃出圈子袭主，迅速转到上首，在大厅主人筵席前筑了两道人墙。其实韩十七志在耶律乙不哥。他越过拨里，刀尖朝下，疾刺正在捂眼仰天而嚎的耶律乙不哥。只听咔嚓声响，刀尖插进耶律乙不哥铁甲上唯一的缝隙——面盔眼口，直透后脑，撞在头盔上。耶律乙不哥的叫声嘎然而止，仰面倒下。

        群豪彻底震惊了。这少年在群敌环伺之下，兔起鹘落，只一瞬之间，便击杀了周身裹着刀枪不入的重甲、北院大王的公子耶律乙不哥！

        人圈不由自主地往外退却。许多沉静的武士迅速护着主子退开，免得自家公子步入耶律乙不哥的后尘。西夏人早就心惊胆寒，手足发颤。就在此时，忽听当啷一声，王府武士中有一人掉下狼牙棒，右手指着韩十七，口中发出“啊啊”之声，惊恐地倒退着。他恰好退到耶律敌鲁的席前。耶律敌鲁大怒，站起来一脚踢去，喝道：“阿鲁带，你干什么？”阿鲁带再吃一惊，回头一看，脸色忽转苍白。

        他的目光变得呆滞起来，忽然“嗬嗬嗬”傻笑几声，口中喊着莫名其妙地话：“咱们跟他拼了，为同门师兄弟报仇雪恨！咱们跟他拼了，为同门师兄弟报仇雪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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