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东归之路4
        “呜……”远处传来悠扬的号角声，清寒旷远，极目四望，东南西北数十里外，篝火隐隐，如星河迤逦，连成一片。众人心潮汹涌，双拳紧握，不知出了什么事情？

        募地里，又听远处前方马蹄声碎，极目眺望，只见领着一队人马奔了过来。当先那人银盔白甲，手持长矛，身上鲜血斑斑，正是先锋官迪亚尔。众人打马上前，尧里瓦斯呼道：“迪亚尔，怎么回事？”

        迪亚尔咽了口吐沫，张开干裂的双唇，嘶哑着嗓子说道：“不好了，前面约有五千叶尔羌的狗贼挡路。”尧里瓦斯回头看了看身后，叫道：“咱们跟他拼了，一对一不信打不过他们。”

        “报！”一名斥候纵马飞奔而来，到了近前，呼道：“西面、南面、北面都有大量的叶尔羌大军，朝这边开来。”

        众人皆是一凛，对方显然已经探知自己的行军路线，现已形成合围之势。

        “徐先生，您觉得该怎么办？”毛武龙问道，在这些日子，众人对他越来越加倚重，回部将士亦颇信其言。只要他提出主张，多半言听计从。

        众人纷纷朝徐渭望去。

        徐渭沉吟道：“我们孤军深入大漠，本来缺少援应，如果再不尽早突围，势必成瓮中之鳖，任人宰割。”毛武龙道：“先生说的极是，咱们如何突围？”

        徐渭沉吟片刻，说道：“敌众我寡，咱们只能集中兵力，对付东面的敌人，此战不求歼敌，但求脱身，一旦突围成功，全速向东北方的星星峡开去。若能过了星星峡，咱们便安全了。

        众将闻言，精神都是一振。回部将士勇猛善战，越是艰险恶劣的环境。反倒越能激发出昂扬斗志。　当下徐渭画地为图，与众人仔细谋划。反复推敲，定下突围路线，又传来诸将，一一授命。

        “呜……”号角声起，战鼓如雷，怒吼冲杀声，遍野呼应。大风呼卷，乱草起伏，蹄声如狂潮，大地隆隆震动。这一战，关系到回部将士的生死存亡，不用尧里瓦斯多说，将士们已然热血沸腾。一队铁骑狂奔而出，直逼叶尔羌中军，另有两翼齐冲，啸吼不绝，势如狂飙疾卷。

        叶尔羌士兵平素欺凌弱小部落，骄纵狂妄至极，如今见回部勇士不顾一切地冲了过来，不由大惊失色，各个想着家中的娇妻美妾，金银财宝，哪里还有一点斗志。尚未接战，军心便已动摇。

        那为首的将官叫做乌里罕，领军打仗颇有经验，喝道：“蒙古勇士们，我以草原天骄成吉思汗的名义号召你们，你们忘了先祖辉煌的伟业吗，哲别、速不台的威名要被你们断送吗？这些野蛮人不服王威，叫他们尝尝蒙古人马刀的厉害！”众军一声大喝，纷纷拔出马刀，举起长矛，准备迎敌。

        两军相接，只见刀光旋舞，箭矢漫天，嘶喊、叫骂、哀嚎声不绝入耳。哈迪尔首当其冲，杀了上来，一名蒙古武官持矛上前，叫道：“哈迪尔，今日送你去见你的哥哥。”哈迪尔定睛一看，来将名叫巴图，此人并无什么本事，仗着裙带关系当了军官，因他生性残忍，杀虐无数，草原上的人无不恨之入骨。

        银光怒爆，巴图手持长朝他当胸刺来，戾气上冲，看也不看，喝道：“巴图，纳命来！”马刀斜劈，砍刀往上挑起的长矛近手处。巴图全身一震，触电似地一颤。哈迪尔厉喝一声，一刀紧接一刀，他的刀法得自其兄阿齐兹的亲传，已有相当火候，巴图怎是对手。那巴图平素里与人比试，别人因害怕他后台强硬，故意让着他，巴图便以为自己天下无敌，如今上了战场，方恨自己功夫不深。

        乱刀劈下，巴图眼中不时闪过恐惧的神色，生死边缘，他蓦地狂喝一声，手中长矛直刺过来。哈迪尔一声不响，战刀挥舞，闪电般劈下。

        “噗！”鲜血喷射，巴图的首级已被斩落。哈迪尔大喜过望，正要乘胜出击。只听远处传来急促的“当当当”的声音，连忙按照事前约定，一声呼啸，调头回撤。叶尔羌士兵正要追上前去，乌里罕呼道：“莫要追赶，谨防中了圈套。”心中不由诧异：“他们这是要做什么？”

        忽然间，前方暴起沙尘，又是一队骑兵杀了过来，为首的乃迪亚尔与多吉，藏獒森格紧随其后，飞一般地冲向敌方。乌里罕神情镇定，指挥士兵上前迎战。只见多吉勇猛无比，藏刀寒光挥舞，斩下一颗颗人头。森格连扑带咬，牙刀之下，罕有活口，叶尔羌士兵哪见过这种猛兽，只道是猛狮，不由胆战心寒，纷纷退让。

        乌里罕暴喝一声，正要领中军迎战，又听得前面“当当当”地响起锣鼓声，迪亚尔一声清啸，回部大军当即回身撤去。乌里罕怒喝道：“哪有这么容易。”催动战马，领军杀出，忽然间，“嗖”得一声，乌里罕暗道不好，急忙向后仰去，一支利剑擦面而过，正中身后亲军咽喉。

        射箭的正是波东哈，知见利箭连珠而发，射死了许多士卒。蒙古人本以骑射扬名天下，可是波东哈这般神射手，也是罕见。当下有骑士纵马抢上前去，要将他斩落，却被一名彪形大汉截住，那大汉手持长刀，狂飙掀卷，血肉迸炸，霎时间血肉横飞，十余骑被斩下马来。　后方众人大骇，纷纷四散辟易，不敢直撄其锋。

        这大汉正是毛武龙，紧握利刃，眼光怒放，杀得对手魂飞魄散。

        乌里罕怒喝道：“放箭！”

        叶尔羌武士箭如密雨，与回部将士正面对射。双方箭法都极为精准，但回部将士命悬一线，凶悍顽强远胜对方，纵然连中数矢，周身鲜血淋漓，亦无半点呼痛退缩；反手拔出箭矢，怒吼着便朝敌人连珠回射。

        两军逐渐相接，近身相搏，战况越发惨烈，霎时间便有数百人阵亡。　回部战士骁勇灵活，人数虽不及叶尔羌士兵，可战斗意志远胜对方，剽悍无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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