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深谷老人7
        毛武龙见状，不由暗道：“这人生得好相貌，有如此风度，真是难得。”心中生了亲近之意。不料钟卷自斋脸色一沉，冷冷道：“仲麻吕，你来此处作甚？”那人呵呵笑道：“师兄，咱们多年不见，师弟我挂念得紧，今日专程前来探望。不知师兄一切安好？”钟卷自斋冷笑一声，说道：“托你的福，还没死。”

        仲麻吕故作惊讶，说道：“师兄何以如此生分？”钟卷自斋冷言道：“你深夜到此，绝不会安什么好心，有什么事情，直说吧。”仲麻吕叹了口气，露出失望神色，说道：“师兄，您如此对我，着实叫人心寒。既然如此，我就挑明来意，师兄，师父留下得‘独妙剑’心诀，借我看看吧。”

        此话一出，钟卷自斋当即面露怒色，言道：“你还没死心？”仲麻吕面色不变，笑道：“师父的遗物，师兄怎好独占？”钟卷自斋回道：“你心地太贪，为人恶毒，‘独妙剑’心诀是决计不能传给你。”仲麻吕嘿嘿一笑，说道：“师兄你岂不也是贪图虚名得人，否则为何对与上泉信纲比剑一事，一直耿耿于怀？”钟卷自斋不听则已，一听勃然大怒，骂道：“你以为我不知道，当年我与上泉信纲决斗，全是你从中安排，我事后卧床不起，你又前来逼问剑诀，幸亏我有所防备，不然早就命丧黄泉了。今晚你有什么打算，趁早划下道来，休要罗嗦。”

        仲麻吕神拊掌大笑：“师兄真是快人快语，不改当年风范，我最近谱了一首乐曲，专程请师兄指点。”突然挥手道：“奏乐！”

        “咚，咚！”太鼓声起，当即管弦齐奏，绮靡华丽，华靡冶荡。那十余名美女骤然脱下彩衣，身上轻纱曼然飘舞，雪足如雨点，随着那绮靡曲乐韵律起舞，眉眼盈盈，笑靥如花；雪臂蛇舞，酥胸浪起，雪臀款摆，彷佛烟柳随风，花絮逐浪。、

        毛武龙少年血性，见此情景，不由血脉贲张，难以自抑。片刻间便已心神荡漾，神智渐渐恍惚，不能自制。猛然间，一声长啸响彻夜空，那乐者舞女，不由摇摇摆摆，站立不稳，靡靡乐舞骤然停止。毛武龙顿时一个激灵，恢复神智，向钟卷自斋望去，只见他神色淡然，沉声说道：“小子，我师弟绰号‘音魔’，你若被这乐舞控住心脉，怕是有经脉伤毁之虞，以后神思恍惚，和废人无异，干万小心了！”毛武龙点点头，连忙从衣襟上撕下布条，塞住耳朵，又紧闭双眼，不敢相视。

        仲麻吕哈哈笑道：“师兄，多年不见，功力大增！”双掌轻击，十余名乐师齐击太鼓，毛武龙虽塞紧双耳，依旧觉得耳中嗡鸣，胸闷气堵，说不出的难受，连忙坐在地上。钟卷自斋冷笑一声，突然气运丹田，仰天长啸，真气澎湃，宛如怒海碧涛，连绵不绝，又如晴日霹雳，震铄人心。那一干乐者、舞女再也支撑不住，东摇西摆，纷纷跌坐地上。过了半晌，长啸声止，唯有钟卷自斋与仲麻吕兀自站立不倒。

        仲麻吕摆摆手道：“你们下去吧。”那些人巴不得溜之大吉，见仲麻吕点头示可，急忙远远退去。仲麻吕微微一笑，说道：“看来师弟呈上的礼物，并不入师兄法眼。”钟卷自斋冷冷说道：“你那点微末道行，还是少拿出来丢人现眼。”仲麻吕神哈哈笑道：“师兄，小弟浸淫歌舞曲乐数十载，还有更多的东西未曾呈现，最近谱写一首‘天音神乐’，还请师兄指点一下。”当即从背后抽出一支铁琵琶，右手五指挥动，铿铿锵锵的弹了起来。琵琶本就声调激越，他这铁琵琶声音更是慷慨。毛武龙纵是堵住双耳，浑身也随着琵琶声抖动不已，极不舒畅。急忙宁神屏思，运起汪海鹏传授的武当派道家内功，心跳便即趋缓。

        钟卷自斋神色淡然，仰天长啸，那啸声忽高忽低，如龙吟狮吼，如狼嗥枭鸣，时而如推涛作浪，时而似斜风细雨，极尽千变万化之致。琵琶声细，嘈嘈切切，或若莺语泉流，或若银瓶乍破，两般声音纠缠在一起，相互激荡，斗得难解难分。渐渐地，仲麻吕头顶一缕缕的热气直往上冒，面上呈现铁青之色，钟卷自斋也是神色凝重，象步缓行，二人斗法已到生死关头。

        忽然间，琵琶声调忽地慷慨激昂，犹如百万大军，人吼马嘶，“当”得一声，琴弦尽断，一柄激旋快刀呼呼闪电斩到，直入钟卷自斋颈中。

        大般若长光已然出鞘。

        “哐啷！”脆响，彷佛惊雷崩爆，在山中嗡嗡回响。过了片刻，回声渐止，唯有夏虫长嘶，山鸮悲鸣。

        那柄快刀早已断成两截，仲麻吕伏在地上，口吐鲜血，颤声道：“没想到，我苦练多年，还是经不起你的一击。嘿嘿，‘独妙剑’果然威力无穷。”

        钟卷自斋摇摇头，叹道：“唯有诚心正义，才能到达武学的颠峰，不诚的人，根本不足谈论武道。这个道理十年前你不明白，到如今，你还是不明白。”

        仲麻吕恨恨道：“哼，你仗着‘独妙剑’心诀与手中利刃，才胜得过我，我不甘心。”钟卷自斋叹道：“既然如此，你再去修炼几年，到时我若还活着，你我再来切磋。”

        仲麻吕点点头，缓缓地转过身，消失在黑暗之中。

        毛武龙见钟卷自斋挫败强敌，奔上前去，呼道：“师父，你好厉害！”钟卷自斋目光转动，缓缓道：“仲麻吕，果然是学武的奇才……”他方自开口说了两句话，竟突然张口喷出一口鲜血，笔挺的身躯竟也站立不稳。毛武龙惊呼一声，抢过去扶起他身子，面上的欢情眨眼间就变成了惊骇。

        钟卷自斋嘴角泛起一丝惨然，一字字道：“仲麻吕修为之高，确是惊人，我以‘独妙剑’心诀和‘大般若长光’侥幸胜了他半招，但……但……”他语声已是十分微弱，说到这里，更是气喘不已，难以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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