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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八章歧路丛生(7)
三人拥卫着他们走到了外进,有三人冲上拦阻,那驼背老人左右出钵,几下寒光闪耀,那三人抵挡不住,向旁让开。曾治见大门在望,松了一口气,知道只要上了铁甲车,便无所畏惧,可以乘车暂离险境,找到父亲,再从长计议。
他想到了父亲,心中牵挂,正感担忧,忽见朱则宁扯了扯自己的衣袖,微感诧异,回头望去,才见向勉持剑追来,与那两个殿后的老人打斗得正是激烈。向勉剑光闪烁,血点飞溅,两个的老人肩头手腕都有血点贱出。
曾治见他们先后负伤,心中一紧,知道这三人武功虽强,终究不是向勉的对手。心中却也奇怪,这崆峒三奇是父亲的至交好友,刚才护着他们一路前来,当真是震慑群雄,当者披靡,那向勉武功既然这么高,为何不早点出手,却等到这里,才堪堪现身。
他不懂武功,自然不会知道,这崆峒三奇是江湖中的耆老一辈的人物,成名数十年,从未败绩。他们三人合力对敌,威力巨大,可说是无人能敌。这六钵合体使用的招数极怪,声势也强,再加上他们配合无间,强强联手,若是没有意外情况,护送他们离开,全无滞碍。
那向勉早就到了,在后边悄悄尾随,只是他远远观看,自忖运用精湛的内力,原该能抵抗外扰,钹声虽然尖锐高亢,震伤不了他的心肺耳膜。这三人结成的阵势彼此应和,攻守独特,自己独自上阵,却没有必胜的把握。
他远远吊着,正自盘算计较,便见黄宗仁匆匆奔来,交给他一样东西,正是那块天香蓝烛。向勉大喜,拿着那枚染血的蓝烛,也不问黄宗仁怎生从冯先生的肚子里取了出来,晃火折点燃,随后尾随,直到他们来到门厅,这里地势狭窄,铜钹旋转不开,方才将燃着的蓝烛放置在脚上,剑挑掌拍,涌身扑上。
那天香蓝烛的火焰几近透明,烟雾也是无色无味,但药效猛烈至极,嗅到之人,任他修为再深,内力再强,也是瞬息间手足酸软,四肢无力。以庞统内力之精湛,毅力之惊人,仍不免中了暗算,然后勉强支撑片刻,一个响当当的英雄好汉,便就此一命呜呼。这三个聋哑老人,囿于先天残疾,见识眼界,自然又低了一层,毫不提防的便闻到了丝缕香雾,便即四肢无力,进退迟缓。
因为他们口耳残疾,嗅觉视力,便较常人更为犀利,是以中毒之烈,危害之大,也较常人更为明显。这两人动作一缓,随即精神委顿,向勉见状大喜,一剑双出,伤了两个老人。那驼背老人是大师兄,最为智虑周全,他见事已至此,已难再脱身活命,便向曾治打手势示意。曾治慌里慌张,隐约明白,这驼背老人是示意自己先走,他与兄弟三人尽力而为,挡住了门口,为他们延宕片刻时间。
曾治看到他的神情,知道自己这一去,又是将这三个老人的性命断送于此,心中一酸,蓦地垂泪,双膝着地,跪下叩头。那驼背老人见状,咧嘴一笑,双手握拳,在眼上一按,示意他擦去眼泪,不要悲伤,随后,自己也下跪还礼,便闪身将他们推出门外。
朱则宁眉头皱起,忽然心中一动,挥刀割下一段衣袖,为驼背老人蒙住口鼻,边伸手指指向勉,示意他防备向勉脚上的蓝烛。驼背老人面色迷茫,不知他是什么意思,但还是依言绑上了破布,向朱则宁点头,指指曾治、玉如意两人,又指指他的双手双脚,随后伸出大拇指按了下朱则宁的鼻尖。
朱则宁猜测他要表达的意思是说,自己师兄弟三人尽力而为,死而后已,要托付朱则宁全力照顾这两人。他不知这不知名的驼背老人与庞统是否相识,但觉两人托付后事,都是一样的悲怆,顿时眼眶一红,猛力点头。驼背老人又似咧嘴一笑,露出参差黄牙,随即转身,双钹一敲,原地站定。他经验丰富,见势不对,便恪守原地,并不冲击,这钹声响亮,他那两个师弟眼角瞥到闪光,欲要退避汇合,被向勉挥剑飞掌,一边一个,分向两边倒去。
朱则宁走出大门,最后所见的便是那驼背老人努力挺直腰背,傲然站立不动。他的后背伛偻而单薄,便如一具历尽沧桑的古老雕像。向勉则一步一顿的靠近过来,手上的长剑鲜血滴落,落在地上,晕开一片殷红。
朱则宁暗叹一声,知道这位驼背老人支撑不了多长时间。他们拔下了耳罩,推开后门,来到一处僻静的小巷。巷中空旷无人,屋角檐下,排列着各式花树,这时鲜花怒放,花团锦簇,更衬得巷中清雅幽静。一门之隔,便如两个世界。但朱则宁的耳中嗡嗡作响,回绕着的全都是内院的呐喊厮杀。
他们放步疾行。向勉在厅门放毒,虽然打败了崆峒三奇,却也将其他的人隔在了院内。大家忌惮毒气厉害,都不敢擅自闯过。所以,内院杀声震天,庄外却一片安宁。
另有一点,是日昌钱庄曾庄主在江湖上威望素著,深入人心,这向勉再狂妄自大,也不敢明目张胆的行凶作恶,以免引起外界震动,正义人士联袂应援,以致功败垂成。
这一派静谧祥和之中,曾治背着玉如意挥汗如雨的低头狂奔,朱则宁提着短刀殿后,三人径往约定的那处院子跑去,刚转出小巷,便见对面驶来一辆驴车,车夫大声呼喝,鞭子举起老高,不遗余力的摔打,那拉车的黑驴却慢慢腾腾的健步稳行。车夫见到了三人,惊叫一声,飞奔着跑下车来,然后拉住缰绳,费力的将驴车拖到近处。这车夫竟是朱有周。
只见他头脸青肿,鼻梁上破了好大的一块,鲜血淋漓,额头上也被抓破了,指痕宛然。曾治急道:“朱有周,怎么回事,铁甲战车呢?”朱有周哭丧着脸,道:“我守在院子里苦苦等候,见你们一直不来,便下了车到门口张望,忽然间后脑一疼,就眼前发黑,晕了过去。等到醒来,才见自己被扔到了邻家的猪圈里,我赶忙爬起,战车已然找不到了,想来是被他们抢走了。”
曾治只是哎呀长叹,顿足抱怨,空自着急。他只盼望着出钱庄就能坐上战车,那时候就是有千军万马阻截,也能闯了出去,没料到敌人侦骑四出,八面埋伏,先下手为强,把战车给抢了去。看这情形,那人是以为已将朱有周打死了,要把他仍在猪圈里喂猪,不知怎么的,又饶了他的性命。
他的推想虽不中,亦不远矣。几个帮众得到了段可的口信,早跟踪了过去。他们忌惮过铁甲战车的威力,见朱有周坐在车上,不敢轻举妄动,直到他下车远望,才从后边掩进过去,一掌将他拍晕。出手之人又掏出了护身匕首,对准他的后心就是一刀,孰料朱有周背着一个乾坤袋,那是曾治的百宝袋,里边装着各式各样的小巧器具。
那乾坤袋材质特异,破裂绽开,然后丝条贴紧刀锋,竟然如同刺入肉中一样。那人急于离去,并没有发现朱则宁并未受伤,将他的尸体提起,隔墙扔到了邻家的猪圈里,就此驾车走了。要说起来,朱有周的这条小命,也算是捡回来的。
他醒来之后,找不到了战车,顿时手足无措,只急得在原地打转,两手不住的敲击额头,自怨自艾个不休。他想到那两人甘冒奇险的去到钱庄提醒庄主,既然有人出手抢车,那便说明东窗事发,已经起了祸事。这两人连同曾庄主能否逃出生天,保全性命,就全靠这辆战车得以保障了,自己居然把他弄丢了,实在是无能至极。
他左思右想,打定了主意,要去将战车抢了回来。他快步来到街上,但见人来车往,尽是寻常市民,哪里有战车的影子?朱有周东游西逛,找了半天,连一点讯息都没有找到,知道情势危急,不能再等,见有一位乡农,赶着一辆拉菜的驴车橐橐走近。他拦住了那菜农,想要拿出银子买车,孰料一摸身上,只叫得一声苦。
原来朱有周克勤克俭,一应花费上颇为吝啬。他的一大癖好,就是攒下了每月的工钱放到被褥下的铁匣子里,每日里晚间取出来,在耳边摇晃听音,那叮叮当当的撞击声响,在朱有周听来,就是无比美妙的仙乐纶音,难以言喻。
说起来,朱有周的这个癖好,根子上还是因为幼年家贫,落下了心灵阴影。他现在出了海岛,在乡民的眼里,类似于出人头地,不同一般,大家也都对他交口称赞。朱有周呢,便尽己所能的将这份荣耀保持下来,他攒下了工钱,是因为想要用以衣锦还乡,给亲友长辈们备下丰盛的点心礼品,好为父母脸上增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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