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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骄阳正烈(5)
严虎举刀过顶,道:“我杀了你……”刀锋落下,快如电闪。
他目呲欲裂,显然心中恨极,这一刀又是近身下劈,气势雷霆,朱则宁只感寒意凌冽,刃锋瞬间触及脑顶,心道坏了,要被他一劈两半,就此横死。旁观众人也都惊声低呼。却听嚓的一声,钢刀斜砍入树。严虎松手撒刀,起身站好。刀刃距朱则宁的额头当真是只有分寸之差。
朱则宁胆色虽豪,这倏忽间生死打转,也是吓得面色苍白,他翻眼向上看看仍在颤悠悠的钢刀,脑袋不敢有丝毫转动,言道:“庞教头,我敬重你们都是好汉子,这位严护卫对我屡加猜疑,拳脚相向,现在又五花大绑,举刀恫吓,那是心伤何老伯之死,出于一时激愤,我也不来怪他,但事情真相,须得容我一五一十的从实详说。否则的话,何老伯那般严谨精细,谦和睿智的人物,九泉之下有知,也必然要为这些迥然有异的袍泽同事感到汗颜。”
庞统心下了然,知道他说何总管严谨精细,谦和睿智,又说自己这些袍泽同事跟他迥然有异,那是指责我们鲁莽躁进,见事不明。言说不来责怪,其实是明嘲暗讽。他点一点头,道:“好说。后来如何?”
朱则宁当即娓娓道来,将何期阁遇袭退敌,与凶棍恶斧缠战悬壁,自己分别救助,何期阁疗伤未毕,被沈聪长趁虚暗害,自己又杀了沈聪长为何期阁报仇一事,从头至尾,巨细无遗,全都详细讲述。他有过上次被骆魁盘问后误会更深的经历,所以这一次便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何期阁传他内功心法,也都如实讲了,只是那套百变幻行的轻身功夫,他自己也不甚了了,便只说是由何期阁指点传授而来。
封烈斥道:“胡说八道。明明是你劫持别人,现在又反咬一口。你既然又连杀两人,当然可以推个一干二净,反正是死无对证,任你含血喷人。”朱则宁愕然道:“怎么?”封烈故作惊讶道:“你说的话漏洞百出,牛头不对马嘴,自己不知道吗?你说你不会武功,却又能一刀致命,杀死一个成名高手,用的还是一把断刀。谁信呀?”
余雄点头,暗道:“老封这话不错,有理有据。他新近将太白三雄收录在麾下。此事不确也还罢了,若是真有其事,那就棘手得很。那何总管是日昌钱庄的头面人物,举足轻重,弘义帮的兄弟杀了他,不啻于明言宣战。曾庄主定然不会善罢甘休。这等大事,恐怕不好收场。无论如何,要将事情推到这少年的头上,不管他究竟是谁,这魅影公子的头衔,是要给他坐实了。”在他的忖度中,其实已有七分相信朱则宁的话,在考虑如何收尾善后。
庞统不动声色的嗯了一声,又问道:“后来怎样?”
朱则宁喃喃道:“爱信不信,我又不是向你解释。”又向庞统说到山谷情势,忿忿道:“我受何老伯之托,自然要忠人之事,把墨剑交给日昌钱庄。来到这里,遇见玉夫人跟那魅影公子激战,本来不想多事,毕竟两个人臭名昭著,都不是好人,但那魅影公子使诈胜出,欲要不轨,我就不能再袖手不管,便挺身制止。之后呢,我和玉夫人被困在树洞之中,这位严护卫和焦劲如一行人来到,不分青红皂白,硬要诬我是墨影公子。我这一路上遇到的妄人多了,每次都饱受折磨,痛不欲生,所以,我也就大人大量,不予计较,结果,我三次递剑给严护卫,他三次不要,被玉夫人乘机抢去。庞教头,我尽心尽力,也算不负何老伯托付,已仁至义尽,请为我松绑,咱们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以后互不相犯。”
说着,脑袋仰起,慢慢缩颈出溜,向旁挪移,离开了刀锋。严虎见状,面色讶异,欲言又止。
这些个事情错综复杂,委实一言难尽。庞统虽觉疑点重重,但他与何期阁共事多年,对他的为人性情了若指掌,知道他面冷心热,是个至情至性之人。从事态走向判断,该当与朱则宁的叙述若合符节。及至后来朱则宁说起三次递剑给严虎而被拒,他瞥见严虎大为震惊,露出迟疑迷惘之色,更是心中一动,暗道:“看来这少年所说的都是实情。严虎性情耿直,不善作伪,若他说得不对,一定会直斥其非。”
欲要说话,便听到那封烈“哈哈哈”的干笑三声,拖长了腔调问道:“魅影公子行踪隐秘,从来没有人见过他的真实面貌,你道为何?”朱则宁摇头道:“我不知道。”封烈言道:“那是因为魅影公子斩草除根,从来不留活口,见过他真实面貌之人,都无法向外人转述。”朱则宁质疑道:“是因为他擅长易容改装,目击者口径不一,所以难下定论吧?我刚才见他扮成曾治的模样,形神兼备,便差一点相信。”封烈疑道:“谁是曾治?你又来胡诌八咧,魅影公子扮成一个无名小卒干什么?”
闫隆凑近,低声告诉他曾治的身份。封烈面色一寒,道:“拿贼拿赃,捉奸捉双,你现在人赃并获,捉奸在床,那还有什么好说的?也不必拿曾少庄主的名头来吓唬人,咱们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可不吃这一套。”他自己不学无术,露出无知,便心下恼怒,转而谴责朱则宁。言语之中对曾治和日昌钱庄失敬冒犯,他也顾及不上了。
庞统恍若不察,只是脸色凝重的向朱则宁上下打量,缓声道:“你认识曾治?我知道了。”他也不说自己知道了什么,对着严虎点一点头。严虎心领神会,返身拔刀时顺势下滑,只见白光一现,随即是嗤的一声,朱则宁身上的绑缚已被割断。他出刀快极,收刀也是快极。那根牛筋麻绳刚刚迸开,他已回刀入鞘,返身站好。当真是动如风,站如松,随心所欲,动静自如。
忽听外围的几个帮众一阵喧哗,有两个人被从中撞开,分向两边斜倒,左边那人左肩挨地,右边那人右肩挨地。那两人的反应也算迅捷,肩膀着地,便即一跃而起。一个人从缺口中走了进来,正是钱庄的护卫曲荣。
只见他步履踉跄,面色沉重,向庞统低声道:“找到了何总管的坟墓,被埋在南山坡上。碑上铭文刻着盘龙何家的字样,属下不知何总管的家世传承……”
庞统仰头闭眼,深吸一口气,压住心中悲怆。何期阁对自己的出身讳莫如深,他也是二十年前亲见何期阁一展身手,实在按捺不住好奇心,才向庄主专门请教后才知道确切。他鼻子一酸,几滴泪珠沿颊滚落。庞统举袖拭泪,又目光炯炯,向封烈看了一眼。
余雄见他目光似电,心生戒惧,不由得腰背绷直,双手搭上兵刃。那封烈却懵懂不知,气呼呼的回瞪过去。曲荣方才闯进,摔倒了两名弘义帮的帮众。封烈也不自省他们拦人在先,曲在己方,还在责怪曲荣动手摔人。
庞统转向朱则宁,面色和缓,嗯了一声,点头道:“甚好。怪不得何总管拜托你送剑。你是朱则宁。”
朱则宁见这位大豪居然知道自己的名字,心中奇怪,转念一想,便知道如曾治所说,自己的光彩艳史早已在钱庄中口耳相传,众人皆闻,不由得面上一红,道:“是,小可朱则宁,呃,还有要事,该当让庞教头知道。”转向封烈,问道:“这位封堂主,你要找我麻烦,是因为太白三雄被我劫持,然后为我所杀,你要为属下报仇,是也不是?先别说我是不是魅影公子。单只是你说我劫持那三个人一事。我劫持他们作甚?既然劫持,必然会有所图,我又为何杀了他们?这番话呢,当真是漏洞百出,牛头不对马嘴。且不说他们三人是不是死在我的手下。这中间的前因后果,是非纠集,总是要讲个一清二楚。”
余雄极为知机,见庞朱两人居然都是旧识,便立时改变主意,不再起意诬赖。他不知其中的关节,但隐知大事不妙。那封烈倒是面色铁青,冷笑不语。显然是他对朱则宁的话毫不放在心上。
朱则宁半靠在树上,将吴力叔侄问路错认,中山五豹铁铺追击,太白三雄使诈擒获,之后又遇凶神恶煞等事一一说了,言道:“庞教头,在下籍籍无名,那什么五豹三雄,费尽心机的来捉我做什么?而且他们口口声声,是要捉拿曾治,后来发现认错了人,还要将我就地处决,杀人灭口。这中间的厉害关联不言而喻,请庞教头慎思。”
封烈似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仰天哈哈哈大笑三声,道:“那五豹三雄嘛,我是不认识的。”
严虎见他矢口否认,怒形于色,道:“庞教头,这人说话就像放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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