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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日出喷薄(6)
那石都司不事声张,将小妾匆匆埋了,本想息事宁人,却给一个官场上的对头知悉,那对头为了抹黑他的名声,广为传播。流言蜚语,将那位小妾描述得很是不堪,说她貌美如花,但淫荡成性,与多名男子有染。这样肆意污蔑,那位石都司却听之任之,不加驳斥,想来是与事实相差不远,石都司羞愤交加,无颜澄清。
冯黄两家处理得更是低调,只说黄夫人是暴病而亡,匆匆收殓入土,谢绝外客吊唁。之后几天,黄家堡家中又接连出现三宗命案,死了两个贴身丫鬟,一个煮饭的仆妇。传言说是魅影公子去而复返,又来戕害人命。但日昌钱庄自有各地的眼线,回报说是黄任祖对此事异常震怒,那三个仆人只因目睹了凶杀现场,他便杀人灭口,封锁信息。
这两起案情都是扑朔迷离,疑点重重,似乎另有别情。奸杀青岩书院的任姓女生,发射暗器杀掉滚天雷胥达厚一事,则证据确凿。该案情节恶劣,令人发指,激起了莫大的公愤。但作案手法,凶徒行径,却又与前两个案子迥然不同,细察深究,可以发现不少疑点漏洞。
再抛开这三起案件不说,单单是墨剑重现江湖,便是非同小可。
三个月前,曾思齐收到湖北分行的飞鹞飞书,说是分行收到墨剑,寄存者是由人抬着担架送入大厅,之后专门找来分行主管楚鎏君,带到了库房密室,那人喝退属下,从担架里抽出了墨剑交给楚主管,只说是自己身受重伤,无力照看墨剑,要寄存到钱庄,日后再来凭票领取。楚鎏君混迹商场多年,对于江湖传言自然知之甚深,一听说墨剑的名头,便两眼瞪大,格外的留上了心。
日昌钱庄向来是标榜为不偏不倚,完全中立,不牵涉江湖是非恩怨,只做生意,不生事端。但生意上门,来者不拒,五花八门,无所不包。所以,楚鎏君虽然知道墨剑大非寻常,收了之后,势必要多惹是非。那人凄惶无状,自然也是走投无路,迫不得已才想到要来钱庄避祸,而日昌钱庄也确实当得起这个名分,不管多么名贵的物品,只要寄存到钱庄,便是进入了安全防区,不必有所顾虑。
日昌钱庄成立一百多年,进出往来的奇珍异宝数不胜数,但从来没有出过一点差池,也从来没有过将主顾拒之门外的先例。楚鎏君权衡再三,沉吟半天,当即拍板收剑。那人如释重负,与楚鎏君办了寄存手续,验货留样,记名画押,一应流程做完,召来属下,又坐着担架走了。楚鎏君恭送出门,回来时一溜小跑回到帐房,一边挥笔写下讯息,一边命人速速准备飞鹞。没有一时片刻的耽误,那飞鹞便展翅腾空,飞往彰化府。
楚鎏君信中对那人细加描述,形貌年岁,衣饰装束,言语口气,所受伤势,包括同来的仆从着装气度,包括担架的形状材质,以及他自己的推断调查,事无巨细,一一详禀。但总结起来,其实也没有多少实料,只是知道那个人姓方,谈吐机智,是个处事精明的人物。
曾思齐得到了讯息,召集钱庄的头面人物在青竹小筑聚议。庞统力主置身事外,那帐房主管黄宗仁是个玲珑剔透的人物,将利害得失,一二三四、条分缕析的说了个面面俱到,实则无一语中的,全是模棱两可的废话,只是以此试探东家的心思,再见风使舵,投其所好。曾思齐也不置可否,转而问何期阁的意思。
何期阁最是谨言慎行,此时却语惊四座,坚持要将墨剑护送到钱庄,好生保管。庞统听他此言,露出不敢置信的神情,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进一步说道:“庄主,依我看来,其中定然有诈,为防万一,还是让墨剑留在湖北,万一有事,舍卒保车,顶多是赔掉一个分行,却是与钱庄的总体声名无损,还请庄主三思……”
曾思齐打断道:“不需三思,我已经决定,事情就此定下,让何总管即日启程,便宜行事吧。”庞统再感吃惊,道:“何总管武艺深湛,属下不能企及,但这等江湖事务,还盼庄主吩咐属下带领钱庄的精锐去一同南下,烦请何总管留守钱庄,掌管大局……”
他话未说完,曾思齐又打断道:“就这样说定吧,庞教头,我知道你的想法,但你名声在外,去到哪里太过引人注目,再有大部精锐护卫随行,虽然万无一失,但难免引起各方势力的注意,少不了械斗厮杀,**。那就有违我的本意,也不符钱庄的立身准则。”
庞统还欲再说,曾思齐已抬手止住。庞统震惊莫名。就连黄宗仁也被庄主的这番决议吓到。他从来没有见过庄主这样的斩钉截铁,一意孤行。向来有外务不决问庞统,内事不决问老何之说。但不想这次外务派遣,曾庄主居然执意让何期阁孤身前去。
他机灵乖巧,见庄主决议已下,立时同声附和。何期阁却知势在必行,没有这个消息也还罢了,一旦传讯过来,庄主定然会介入进来。这其中的原委,只有他一个人知道。那黄宗仁好奇得不得了,几次三番找借口套交情,向何期阁出言试探,何期阁笑而不语,没有透漏半点口风。
何期阁行程已定,便传书各处的眼线沿路翔实勘探,地形走势,风土人情,势力分布,乃至气候变幻,要事无巨细,一一详禀。日昌钱庄豪富天下,人才济济,这样的事情交待了下去,自然有专长人手悉心办理。过了半个月,便将汇总好的讯息呈上,何期阁悉心推敲,然后又骑了快马,亲自逡巡一遍,费了两个多月的功夫,将沿路情势都了然于胸,这才乔装改扮,骑驴上路。
他这般处心积虑,全局在握,认定了朱则宁的身份,便不动声色,佯装不知,但他话里话外,总是另有所指。他说“疯狗乱咬,弄丢了黑家伙,需要老头子亲自去取。”那是一语双关,指责魅影公子不知收敛,四处滥杀无辜好人。黑家伙嘛,自然是说墨剑。另一重意思是说,墨剑就在我的手上,你既然追踪过来,想来是访查确实,我也不跟你兜圈子,若是想要强抢硬夺,尽管放马过来。
待见朱则宁毫无反应,他又说道:“疯狗嘛,自然会忍不住咬人,但糟蹋了赵家的姑娘,枉死滚天雷,却又说不过去了。但综合来看,似是不像是疯狗一向的行踪,事情疑点很多。”这是他见到朱则宁敌意不重,再次出言试探。那意思是说,你这小子采花作案,行为卑鄙,令人不齿,但说起来也没有太严重的劣迹。青岩书院一事,或许也是别人借了你的名头来生出的事端。我知道这重意思,对你的恶意有所保留,你若是知趣,便见好就收,老头子我也不来跟你计较。
朱则宁哪会知道眼前的老头有这许多的考虑权衡。他只是以为这位老伯生活愁苦,穷困潦倒,害怕赔他医药费,紧张得一塌糊涂。等到朱则宁诚心请教御马之法,何期阁不知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便有一说一,毫不隐瞒,将自己所知和盘托出。
他所用的这个仍然是江湖中的常见伎俩,那便是推心置腹,投石问路。就是说我知无不言,先说为敬。等我说完,你也要有问必答,以资回报。何期阁以前辈高人的名望,以日昌钱庄内务总管的身份,先行坦诚相告,也算是给足了这位魅影公子的面子。所以,等他询问朱则宁要去往何处时,朱则宁说要去日昌钱庄,还道“绕了好大的圈子”。
何期阁自然以为他是挑明了本意,是不想再绕圈子,单刀直入的下手硬抢了,所以,将自己的兵器回龙鞭取了出来,言明要将朱则宁关在石棺中囚禁数日。这番言辞,可谓是意义明显,再不该有歧义误会了。但他见朱则宁仍是安之若素,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不由得心下再疑,他耳力敏锐,又听到有路人经过,便改变了主意,道别起身。其实却是隐匿起来,一路在后追踪,接近了这片叫葫芦隘的峻岭,方才退开。
等见过朱则宁舍己救人,显出全无武功的模样,他方才哑然失笑,明白是自己杞人忧天,将简单的事情想得太复杂了。但朱则宁的身份来历,还是必定要搞个清楚。言念及此,何期阁拍拍朱则宁肩膀,朱则宁停下来喘息,问道:“何老伯?”何期阁手指一块大石,道:“到那边歇脚。”
朱则宁举袖擦汗,见那里有一块凹陷,斜斜的嵌在崖壁上,是岩层之间的皱褶,略有棱起,似乎可以暂时驻足,但距这里有十几步远,若想过去,还得悠荡铁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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