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苏曼崩溃
  陆君炎伸出手轻轻握住她攥紧的拳头：“你先别急，想知道什么，我都会告诉你。”\n“怎么可能不急……那是曼曼啊……”是她最好的朋友！\n安北歌忍住喉咙的呜咽，努力维持着平静：“你说吧！”\n“警方查过苏曼的通讯记录，白天有一个陌生电话打到她的手机上，并且给她发送过一条彩信。”陆君炎将从警方那儿打听到的消息通通说了出来，“彩信是孩子的照片，而发送它的人，就是琳达。警方对她进行过审讯，她承认，曾打电话约苏曼到明珠塔见面。虽然她承认了抱走孩子的事情，却拒不承认孩子的死和她有关，一口咬定只是一场意外。明珠塔顶楼的天台现在暂时用于堆放装修用的杂物，开发商没有来得及安装监控。当时在场的人，除了琳达，就只有苏曼。但苏曼的情绪一直处于崩溃状态，没办法提供有效的口供。所以案子暂时还处于调查阶段。”\n听到这话，安北歌怒不可遏：“什么叫和她没关系？孩子是她抱走的，除了她，还能是谁害死孩子？”\n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无耻的女人！\n“警方已经派了人在现场进行检测，很快就会有结果。你放心，她一定会为这事付出代价。”陆君炎沉声道，语气很是冷然，甚至透着几分戾气。\n安北歌点了点头：“那曼曼现在人在哪里？”\n“在医院。”说着，陆君炎站起身，拉开衣柜从里边拿出一件羽绒服递给她：“把衣服换了，我一会儿就带你过去。”\n说罢，他又走进浴室取出一条毛巾，为安北歌擦掉脸上的狼狈痕迹。\n十多分钟后，两人才下楼出门。\n一直不放心北歌的陆歌，这会儿就坐在楼下的沙发上，时刻准备着如果她还哭，马上就冲上去。\n见他们急匆匆往玄关走，陆歌急忙问道：“爸爸，这么晚了你们要去哪里？”\n“有些急事要办，你乖乖待在家里，知道了吗？”\n陆歌一听说是要去办事，懂事的没有让他们带上自己，乖巧的点了下脑袋：“嗯！你们要早点回来哦。”\n“好。”陆君炎笑了笑，然后吩咐佣人带他上楼休息，随后才开车赶往医院。\n因为案件仍处于调查阶段，宝宝的遗体并未移送到殡仪馆，而是暂时停放在第一医院的停尸房中。\n走廊十分安静，白炽灯刺眼的光芒从头顶上洒落下来，空气里飘荡着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道。苏父和苏母互相依偎着坐在门外的长椅上，安妈妈正轻轻拍着苏母的肩膀，低声安慰她。\n警察通知苏家人的时候，她就陪在苏母身边，自然也听到了这个噩耗。因为不放心，便跟着他们一起过来，直到现在也没有离开。\n顿起的脚步声让安妈妈吓了一跳，顺着声源传来的方向看过去：“北歌？”\n“妈……”安北歌加快了步伐，目光越过母亲望向失魂落魄的两位老人。他们的样子看上去很不好，脸色憔悴极了，神情也十分恍惚。\n北歌看在眼里，心中格外难受。\n“你来得正好。”安妈妈凑到她耳边，压低声音说：“赶紧进去瞧瞧苏曼吧，那孩子下午一过来，就待在里边，谁劝都没用。”\n安北歌心里咯噔一下，迟疑地看了看苏父苏母。\n“这里有我，你放心去吧。”\n“……嗯。”\n安北歌深呼吸几下，做足了心理准备才推开了太平间的房门。\n刺骨的冷气一股脑从房间里刮出来，她不自觉打了个寒颤。\n屋子里光线很是昏暗，空荡荡的，只有四面墙摆着一个个停尸用的冰柜。其中一个被拉开了，裹尸的袋子拉链也拉了下来，露出宝宝的身体。\n打开的柜子下方，苏曼就瘫坐在那里，整个人仿佛被阴影笼罩住，动也不动。\n即使听到开门的声音，她也没有任何的反应，仿佛一具失去了灵魂的木偶。\n安北歌的眼睛有些发酸，捏了捏拳头，压下心中的胀痛，小心翼翼地靠近苏曼。\n陆君炎没进去，而是和安妈妈一起陪伴两位老人，但他的注意力却一直放在屋中，凝神听着房内的动静。\n“曼曼……”北歌蹲下来，轻轻握住苏曼的手。\n她的身体冰得可怕，再这么下去会生病的！\n“曼曼，我们先出去好不好？”安北歌轻声问道，可回答她的，只有满屋子的冰冷。\n她的眼眶瞬间红了，哽咽着说：“你不要这样……我知道你很难受，我也是……可你想想你的爸妈，他们已经够痛苦了，你现在这样，不是让他们更加难过吗？曼曼……你听我的话，我们先离开这儿。宝宝就在这里，你什么时候想见他了，我就陪你过来。”\n苏曼仍旧没有反应，双手紧紧圈住膝盖，仿佛一座雕塑。\n“你这样下去，只是折腾你自己！”安北歌急得有些上火，“如果你因为这样生病了，心疼的是谁？是你的爸妈！好！就算你不为他们想，那孩子呢？害死他的人还没有得到制裁，他还没有入土为安！你这样对得起他吗？”\n孩子……\n苏曼空洞无神的瞳孔缩动了一下，干裂的嘴唇剧烈的颤抖起来：“我的孩子……”\n她一把推开安北歌，摇摇晃晃的从地上爬起来，扑到敞开的冰柜上，紧紧搂着宝宝：“你胡说……他没有死，他就在这里！他没死！他只是睡着了，不信你摸摸，他还是热的……”\n看着她近乎疯癫的样子，安北歌心里痛苦难忍：“曼曼……你别这样，我求求你，你不要这个样子……”\n“真的。”苏曼扯过她的手，“你摸摸看啊，他真的还有体温。”\n安北歌再也忍不住，抱着她哭求：“曼曼够了，宝宝已经死了！”\n“不会的。”苏曼奋力挣扎，想要甩开她的手：“你骗我……他怎么会……”\n砰地一声轻响后，苏曼的身体便倒在了安北歌的怀里。\n“君炎？”她呆呆望着不知何时走进来，站在自己身旁的男人。\n“她的情绪已经失控了，你说再多，她也听不进去。”陆君炎说着，将苏曼从她怀里拽出来，抱着人往门外走。\n如果不是苏曼的情绪接近崩溃，强烈的抗拒宝宝死去的事实，他根本不会出手打晕她。\n陆君炎带着人来到病房，并向医生讲述了苏曼的情况。\n“病人醒来之后，情况还是没有好转的话，我会安排人给她注射镇定剂。但药物只能治标，像她这种情况，需要亲人和朋友在身边鼓励她，开解她，让她慢慢接受现实。”\n“嗯，”陆君炎应了声，“麻烦医生了。”\n医生罢罢手，然后开具了镇定剂，交代他到一楼缴费取药再转交给护士。\n安北歌和安妈妈都没有离开医院，零点的时候，苏曼忽然惊醒，吵着闹着要见儿子。无奈之下，只能给她打镇定剂。\n看着女儿又一次昏睡过去，苏母捂着嘴冲出了病房，走廊前方的卫生间里，传来她嚎啕般的哭声。\n“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安妈妈偷偷抹着眼泪，“好好的一个家，怎么就搞成了这样？都怪那个疯女人！要不是她，怎么会发生这种事！”\n“妈，”安北歌握了握她的手指，余光看向守在床边，背脊佝偻的苏父：“你别说了……”\n连身为外人的他们都这么难过，作为亲人，苏父心里的滋味怎么可能好受。这些话说出来，就是在他的伤口上撒盐。\n安妈妈也是一时间没控制住情绪，擦了擦眼泪，说：“我去看看苏曼她妈。”\n病房里重新恢复了安静，可这样的安静却叫北歌感觉窒息。\n“伯父。”她走到苏父身边，轻声说道，“您到旁边歇会儿吧，曼曼刚打过镇定剂，没这么快醒。您也一天没有休息了，这样下去，身体会扛不住的。”\n苏父摇了摇头：“我没事。”\n他的声音格外沙哑，透着一股无法掩饰的悲痛和无力。\n安北歌心头一酸，强笑：“那我去帮您买点吃的。”\n不给苏父拒绝的机会，她小跑着离开病房。\n“北歌？”陆君炎刚和第二医院那边结束通话，一出安全通道便看见了迎面走来的女人。\n安北歌微微一愣，接着加快脚步一头撞进他的怀里。\n在苏父面前，她一直强忍着内心的难过，如果她哭了，只会加重苏父的悲伤。可在陆君炎这儿，她却不用伪装坚强，可以肆意宣泄自己的情绪。\n陆君炎沉默不语，像之前一样静静地抱着她，温柔地拍着她的后背。\n她的情绪渐渐缓和了下来。\n“哭够了？”陆君炎松开手，手指轻抚过她的面庞，抹去了她脸上的湿润，“还好陆歌没在，”他故意用调侃的语气说道，“若被他看见，又会误会我欺负你了。”\n安北歌脸颊一红，可想到病房里的苏父和苏曼，神色又黯淡了几分：“看到伯父那个样子……我心里真的很不好受……明明他那么难过，可他一直强忍着……我真希望他能像伯母那样哭出来，而不是一个人硬撑。”\n“他是苏家唯一的男人，是家里的顶梁柱。”陆君炎叹息道，他能够理解苏父的心情，“越是这种时候，他越不能倒下。如果连他也失去了冷静，苏家的情况将会比现在更乱。你也不必太担心，苏曼也好，苏伯母也好，她们都只是一时间无法接受这个噩耗。给她们一点时间，她们会走出来的。”\n安北歌面露惆怅：“但愿吧。”\n“这几天你就留在医院陪她们，医院那边我替你请过假了。”\n听见这话，安北歌大吃了一惊，她恍惚地想起来，护士给曼曼注射镇定剂之后，他就悄悄走出了病房。\n“原来你当时是去帮我请假了。君炎，”她轻轻抓住他衬衣的衣角，“有你在……真好……”\n她无法想象，今天若是没有他的陪伴，她会是什么样子。\n也许在看见宝宝尸体的时候，她就会和曼曼一样，崩溃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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