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十里红枫 (2 / 2)
        但无论何时，婆婆酿的枫焗永远是最美好的。婆婆是村子里最年长的人，具体年龄似乎是连她自己也记不清了。

        她游历过大陆的很多地方，我也总喜欢伏在婆婆的膝盖上面，让她宠溺地抚摸我的额头，听她讲更广阔的世界，更高远的天空，更自由的飞鸟。

        婆婆向我描述十里红枫坐落在两个庞大帝国的交壤，跟我讲悠久的古战场，东伯帝国英勇的臣民如何抵抗幻术的侵蚀，说骑士们前赴后继，用鲜血染红旗帜，用他们的骨骸筑基身后的王座。她诉说太阳如何从东伯帝国升起，又如何在大陆另一边落下，直到我的呼吸慢慢均匀。

        但这些离我们太远了，我总听不明白，那么多的水聚在一起，会变出澄澈的蔚蓝色，叫做海洋，我总幻想飘雪会在地面堆积，染白大地。

        “我们生活的这片大陆形如一只飞鹰，而十里红枫正处在这只鹰的心脏部份，西边辽阔的疆域是西亚帝国的领土，而东边则是东伯帝国，二者以村后那条深不见底的黑色裂缝为分界，所以严格来说，红枫村也是东伯帝国的一部分”

        于是之后的一些天，我常会拉着陈曦和夜殇走到村后那条深缝前向远方眺望，可是，除了近处的枫和远处的枫，我们什么也看不到。然后，我就会向他们转述婆婆跟我讲的，他们也会很有兴致地听。

        “陈曦，夜殇，你们见过鹰么？”

        夜殇摇摇头，陈曦则点头：“嗯，见过，在留影石里。盘旋在狼烟与废墟上空，居高临下，寒气逼人，那是一种锋利而健美的鸟。”

        “那如果以后见到，你能指给我看么？”

        “像鹰这种高贵的鸟，只会生活在宫殿里。”

        “万一呢

        在那之后，每有一只飞鸟从十里红枫的上空经过，我都会问这是不是鹰？然后陈曦会抱歉的摇头。

        其实我是见过鹰的，我也一直都这么觉得，在枫林深处的地方，有一片矮矮的坟，它们没有名字，如同漫天的枫叶，落地为葬。

        在那片坟墓边上，我总看到一只很大的鸟，宽大的羽翼和遒劲的鹰爪，锋利而强健，和陈曦叙述中的一模一样。只是，在它的额前，有一簇胜雪的白翎。

        这只大鸟似乎只有在我一个人时才能看到，它会伏在一方最高的碑陵上用尖锐而深黑的眸深邃地注视我，深邃如子夜缓缓静止的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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