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回到花桥镇 (2 / 3)
        楚怀平：“一顿饭养恩人，是因为施恩不图报；百顿饭养仇人，是因为施恩的时候夹了私货。其实，施恩者想要的报答，若是受恩惠的人能力所及，自会虔诚报答，一般也不会成为仇人，若是施恩者想要的东西，受恩惠的人给不了，这就一定是仇人了。”

        刘秀中：“诚如楚兄所言，知恩图报，是成为美谈的事；施恩图报，却不是君子所为的事了。”

        两人相谈甚欢，一路走，一路说，说到后来，两个孩子在车上都睡着了。

        颠簸了大半日，下午时到了楚怀平赶路的第一站：旧县的一个镇子。这个镇子不大，只有一家客栈，四个人下车进了客栈，时间已经过了饭时，老板招呼伙计重新开火，半个时辰后才给四个人端来两荤两素，一大盆白米饭。四个人热气腾腾，吃完了一桌饭菜，然后住店休息。

        这四个人一起，任谁看，都像一家四口，夫妻二人带两个孩子。客栈店小，只一大两小三间客房，今日又恰好两间小客房里都住了过路的行商，只剩一间大房，客栈老板觉得一家人，住这间大房正好，也没先告诉他们。等到吃完饭，要上楼休息，店小二往楼上一指：“客官，您上楼，房间准备好了。”

        等到了楼上，看到只一间房，刘秀中不同意，楚怀平在楼上对客栈老板喊：“老板，我们要两间房，再加一间。”

        客栈老板直摆手：“客官，我们店小，只剩这一个房间，再没有别的地方住了。”

        “那你们镇上可有其他客栈了？哪里可还有客房？”

        “客官，我们这地方小，就我一家客栈，若要有多余的客栈，就得去靠山县城或者旧县县城了。”

        楚怀平无奈，回来跟刘秀中商量，张嘴想说，又不知道如何称呼她，想想整个上午两人聊天，竟然也没有一次称呼她，觉得自己好笑。忍住笑，也学了陈庄人：“球球娘，你看，就这间房，没有其他房间了，这样，你带两个孩子睡床上，我在踏板上睡一夜就行。我忘了跟你说个事，我和楚遇在陈庄收药，带的钱快用完了，剩下的只够吃顿饭，如果不是你和我们一起，我爷俩今晚就不住店，吃点饭，找个人家的牛棚柴房什么的凑合一夜。说起来惭愧，今天住店的钱还要你来付账，明天下午到了靠山，我就能取出银子了。你看现在这样，我还要你付账，还要和你们住一个房间，不知道你能不能相信我的人品。”

        刘秀中觉得无可奈何，不信他又能怎样呢？心想：“付店钱就付吧，假如这人真是赖我的钱，这点也无所谓，就当付车钱了，合住一室又能怎样？现在的刘秀中，还是当年花桥镇手无缚鸡之力的刘秀中吗？就凭在陈庄楚怀平的表现，料他没有胆量敢打我的主意”。想到这里，也觉得，反正是我要付账，少一间就少付些钱，自己的钱本就不多，将来的路还不知道怎样，能省一点总是要省的。于是，同意了楚怀平的想法。

        四人住了同一间客栈，客栈老板伙计都认定他们是一家四口，早晨楚怀平早起下楼看看马匹吃饱了没有，老板就说：“客官好福气，听你口音不是我们这一带的人，在我们这里娶了这么年轻又好看的媳妇，又生了两个儿子，真是人生赢家，我若能混到你这样，睡觉都偷偷地笑醒了。”话语之间，无比羡慕。楼上刘秀中听到，也不想多事，假装没听见。

        楚怀平突然觉得：“若是这个女人是我的女人，该有多么好！只是她封闭自己，无论我怎么试探，也不露出自己的底细，她到底是个怎样的女人呢？”心里生出了爱慕之意。回想昨天和她聊的话：“施恩图报不君子”，觉得自己心里有小九九，将来定会被她厌恶。“我又没施恩于她，都是她施恩于我，我是受人恩惠，还一直盘算她，这算个什么？”想到这里，觉得自己占了好大的便宜，自己旁若无人地笑了几声。

        早上起床，洗漱完毕，在客栈吃了早饭，收拾好行李，刘秀中结了帐，套好马车，四个人像昨天一样，打马前行，奔向靠山县方向。楚囚和楚遇原来都是孤单长大，楚囚跟了他母亲，从没有个玩伴，楚遇跟着他父亲，出来一次就要两三个月，一年要在外面八九个月，父子俩整日相对，也没有个小朋友玩，两个孩子遇到一起，情义相投，好的跟一个人似的，两人有玩不够的游戏，有说不完的话语，把两个大人完全晾在一边。路途寂寞，楚怀平只有找刘秀中唠家常，楚怀平说了自己当初考秀才的尴尬事，说了家里妻子和大儿子在江宁府看守的店铺，说了自己以前和大儿子，现在和小儿子在路上遇到的许多事，刘秀中始终也不谈及她的娘婆二家，只说靠山县里有一个重要的朋友，想去看看他，也不提那个他姓甚名谁。

        楚怀平知道刘秀中有许多不为人知的过往，也不愿意戳人痛处，故意回避不问。但不知为何，他对这个女人慢慢放下戒心，心里觉得她值得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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