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楚遇楚囚 (1 / 3)
        第十二章楚遇楚囚

        这药商姓楚，名叫楚怀平，少年读书时心高气傲，考了两次，没考上秀才，恨透了八股文章，从此丢弃了书本，再不读《论语》《孟子》，开始跟人学做生意。

        起初，楚怀平跟着别人在安徽山区乡村收药，常见的药材就近转卖到徽州、安庆等地，贵重难寻的药材则沿着长江水路，一直带到苏州、杭州、江宁再卖，后来自己单立门户，不能与旧日生意伙伴争货源，自己不再到安庆徽州地区收药，个人单闯独龙山地区。自古道：“穷山恶水出刁民”，独龙山周边五县，山路崎岖，乡村人收入微薄，地方上常出土匪强盗，楚怀平深知这其中的厉害，每次来收药材，都是少带现钱，收了就近三两个村庄，就到县城或者府城休息，把货物存起来再带一点现钱，如果遇到土匪，则要什么给什么，只求保命。前年曾经在路上遇到赵大强拦路抢劫，当时楚囚刚刚出世，赵大强听了刘秀中的话“图财不害命”，劫了他共计十几两银子，大车上的药材一点没动，让他平安带走了。

        楚怀平正在陈庄收药，今年的药材明显比去年的要多些。这些乡村百姓，看到山上的东西去年卖了钱，今年就多了人去采去挖，数量就比去年多。称重，查品种成色，讲价钱，算账付款，将收到的药材装车码齐，忙了一个下午，太阳已经正西，他的孩子楚遇催促快点上路走，可还有几家未收，这几家围着大车，定要楚怀平收完再走。

        眼看太阳快要落山，楚遇催促多次，楚怀平还在称量不理会他，孩子使起了小性子，将笔往旁边一丢，不再记账，跑到一边生闷气去了。楚怀平没办法，央求剩下的几家：“父老们，天色晚了，我们必须要赶路了，剩下的，我夏天一定来收。”

        药材没卖出去的几家哪里愿意？纷纷说：“到夏天再来，我们还要晒，还怕生虫子，你还是现在收了吧”，“我家还等着这钱过年，你再收我一家的，可行？”

        楚怀平摊开手：“你看，我自己也忙不过来，小孩子耍脾气没人记账了，真不能再收了”

        刘秀中来看收药，主要是想认识药材品种，她自己本来认识一两个品种，在山上遇到时采挖了点，晒好后存到山里的一处洞穴里，对照楚怀平收购的药材，品种也对。但是，其它的药她就不认识了，于是留意着，不时来瞄一眼楚遇记的账簿，记住药名再和实物对照。她在陈庄已经住了三个多月，东拼西凑点粮食，自己砍柴打猎捕鱼生存，偶尔逢集的时候，去集镇买点生活用品，但考虑到自己所带的银钱有限，必须要找个生存之道。看到楚怀平收药，刘秀中想着自己也可以学一学，至少可以知道当地山上有哪些药用的植物，以后也可以去采挖换钱。

        看到众人为难，刘秀中怯生生地跟楚怀平说：“我也认得几个字，我帮你记账，你就把乡亲们的药都收了吧，你看，乡亲们等了半年，才等到你来收。”

        楚怀平第一眼看到刘秀中，就觉得这个女人不是常人，没想到她活在这山乡里，竟然还会写字。他一是想看看刘秀中字写的怎么样，二也想和这个女人有些交集，好借机攀谈。他故意放慢节奏，仔细查验，挑了卖家诸多不是，诸如：药材要放到太阳下晒到足够干燥，里面的土要抖干净，不能掺了相似的野草等等，压了一些价格，让刘秀中一一记下品种、数量、付款数量。刘秀中动笔写字，楚怀平只看了一眼，当下解开了自己的一个心结。

        原来楚怀平一直认为考试制度不公，在大清治下，自己敢怒不敢言，他自觉文采出众，同辈学友也常夸他时文写得好，可考了两次都没中个秀才，心里怨念考试太水，想着考中了的多半是有后台，自己就再不参加考试，但始终心里不甘，后来还将自己的两个儿子，大儿子取名楚才，小儿子取名楚遇，借以自嘲“怀才不遇”，一见到刘秀中写出的文字“白芷一斤三两付钱22文”，排列在楚遇不齐整的上半页下面，只这几个字，已经让他叹服。楚怀平自己心里说：“就算在这山间乡野，一个普通民妇，都能写出这等字迹，自己区区读了五年书，写的字连这个女人都不如，怎敢妄称‘怀才不遇’？从此，再不纠结功名之事，专心地做我的生意吧。”

        这样想着，又慢了一些，等到最后一家收完，日已西沉，那边楚遇气得拿起一根枯枝见到什么都抽上两下，嘴里嘟囔：“叫你走就不走，这下天黑了，我看你怎么办？晚上走错路了怎么办？遇到抢劫的土匪怎么办？”

        楚囚看到楚遇在那里抽打自家厨房的石头墙，就过来问他：“你干嘛打我家墙？墙又没打你”

        楚遇正心里气恼，没好气地答到：“我打墙，又没打你，要你管”

        楚囚：“你打了我家的墙，打坏了我娘就没地方烧饭、也没地方放柴禾，你还吼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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