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灾荒年乡亲尝美味，老英雄脱衣
        第三十八章

        灾荒年乡亲尝美味，老英雄脱衣露伤痕。

        另外在家庙中还预备了两桌素席，招待僧道两教的禅师，真人等高僧高道。厨房内炉火通红，五个大师傅煎炒烹炸，刀勺乱响。五个端菜的张络人，每人分管四桌，先上了六小碟凉菜。分别是；一碟猪头肉，一碟羊杂拌，一碟香肠，一碟肉皮冻，一碟花生米，一碟凉拌藕。放酒的张络人一看凉菜上了，赶紧往每桌上搁一瓶白酒，八个酒盅一把筷子。

        大家一看酒菜都来了，抹胳膊挽袖子忙活起来，倒酒的倒酒，佈菜的佈菜，张三让李四，二哥敬五叔，甜哥们蜜姐们的大吃大喝起来。这时六大盘炒菜也上齐了，分别是；一盘肉炒蒜台，一盘肉炒柿子椒，一盘熘肥肠，一盘炒肝尖，一盘油焖大虾，一盘葱烧海参。热菜上齐后，酒也喝的差不多了。

        妇女小孩早就要主食了。于是两个管主食的张络人，每人挎着个大蓝子，里面装满热气腾腾的白面大馒头，分发到各桌上。要仨给仨要俩给俩，应声就到。随着馒头上桌，八个大碗炖菜也跟上来了。第一碗上的是回锅肉，第二碗装着一只清蒸鸡，第仨碗是松鼠鲑鱼，第四碗是个大海碗，放在桌子正中。里面装着鱿鱼卷，干貝，玉兰片，猴头菇，等山珍海味，第五碗是个大号的盒骆碗，里面盛着一个硕大的炖肘子。第六碗是炸豆腐，第七碗是焖嘎炸，最后上一盆汤，大师傅们就洗手了。

        这桌十二八海味全席，把正个莲池村的乡亲都吃美了。读者你想想看，那可是在二十世纪二三十年代，军阀混战，民不聊生，饿殍遍野，食不裹腹的岁月。在混乱的南方，饥饿的穷人跟着**象饿狼一样啃着富人的油水，他们冲进富人家抢夺财物，瓜分房屋和土地，可怜那些世代书香门第，男人被杀，女人被抓，小孩流落街头，倾家荡产，家破人亡。

        就连千年不败的江西龙虎山张天师家，自汉代以后多少次改朝换代都未败落。这次也被方志敏给共了产，一下就烟消云散家败人亡了。

        北方的形势也好不了多少，直奉战争中，直军大将冯玉祥，由于不满贿选总统曹锟的统治，在古北口临阵倒革，与张作霖共同回师北京，软禁大总统曹锟，逼迫大帅吴佩孚下野。原想致电南方国民政府，迎请孙中山北上来京主政，没想到天不作美，孙中山来京途中身染重病，到京后立即入住协和医院，未几病逝。

        张作霖趁势把段琪瑞鼓捣来京，当了几年傀儡执政。频繁的政权更迭，乱哄哄的军阀混战，使的繁华宁静的京畿大地也受到了催残。人们穷困到了极点，就连中等人家过年时也没见过这么多好吃的。

        里院的客人们还好，他们文诌诌的互相礼让，外院的乡亲们就不太文明了。他们抢着吃好的，争着往家带肥的，肚子里吃饱了，兜里也装满了。丁仲三在外院站着吆喝，桌上吃剩下的都拿回家去，想着让孩子把盘碗送回来。有他这句话，妇女小孩象领了圣旨，争着把桌上吃剩下的东西全都拿走了。

        喜的那几个张络的乡亲们说；真有招子，这下给我们省事了，免的我们还得抄桌。头通乡亲散了席，把他们又吃又拿的高兴劲在全村传开了。住的比较远的乡亲也都赶来坐席，把这几个大师傅累的满头大汗，连开三通才伺候完这些乡亲。

        这时客厅，上房和里院的十桌席早就撤了，远道而来的亲戚朋友都陆续回家了。只有客厅内的人没有走，他们一边喝着茶一边聊天，二爷朱振远，问起了大哥在狱中这三年是怎么过的，可曾受苦，朱名久听后微笑着说，进了阎王殿那有享福的人。

        说完解开上衣扣子，把上衣脱去露出后背让大家看，众人围过来细看。只见他整个后背已经找不到一点好肉，青紫的皮肤坑坑洼洼，全是铁烙铁烙过的三角形疤痕。两肋还清晰可见皮鞭抽打过的条条血印，看过上身他又脱下鞋袜。坐在椅子上把脚抬高了让大家看他的脚底板，两只脚的足弓已经被烧红的方砖烫平了，长着象皮一样厚厚的疤瘌。吓的大家目瞪口呆，都纷纷挑起大姆指，称赞他虽然受了这么重的酷刑，也未屈打成招，今天能活着回来，真是个硬骨头汉子。

        这时朱玉廷过来帮爸爸穿好衣服鞋袜，然后对着众人说，现在我们小辈也都长大了，以后杨七再敢给我爹背后载脏陷害，我就崩了他兔崽子，朱玉春看他当着杨三爷的面出言不逊，过来把他推了出去。坐在一旁的杨三爷看到这种情形再也坐不住了，站起来走到朱名久跟前，拍着他的肩膀说，振生啊好样的，大家都看见你受的苦了，古人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又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时候一到，立刻遭报。咱们慢慢看着这个阴，毒，损，坏的小人将来的下场。我们虽然都姓一个杨，但是从来不过话，更不赞成他的为人了。他在县里当了半年探子，我六个月没进城。有道是；个人洗脸个人光，咱们都是乡里乡亲的住了这么多年，你们大家也都看见了我们这枝的门风。老八我们哥俩都是老实八交的本份人，我们是好鞋不踩臭狗屎，平时躲他远点就是了。大家也都劝朱名久说；大人有大量，宰相肚里能撑船，别跟他一般见视。

        正在这时候，就见屋门被推开了。由打外边迈步进来一个人，只见此人长得是贼眉鼠眼，两只比杏核还小的绿豆眼，迎风流着泪，红眼圈，烂眼边，露着狡猾的贼光。尖下颏，高颧骨，两腮无肉。瓜子脸倒长着，坑坑洼洼的，嘴角长着一棵蚕豆大的黑痣，痣的周边长着几根半寸长的黑毛。一张小憋咕嘴，上下长着稀疏的几撇狗羊胡子。嘴角往下耷落着，上下两排芝麻粒大的王八牙，被烟熏的黑黄黑黄的，还没张嘴说话，一股臭气已经先扑向了众人。

        大家见此人来到桌前，顿事鸦雀无声，恶心得快要吐了。原来此人在莲池村也算是个大名顶顶的人物。姓张，外号人称火神爷。年青时又穷又坏，专干些偷鸡摸狗，坑蒙拐骗之事，欺压良善，动不动就敲诈那些老实八交的荘家人，让人家给他弄瓶酒喝喝。稍不如意，他就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给人家放把火，把人家的柴草点燃。村民们的柴草每次失火，十有八九是他放的。那年头庄户人家买不起煤，秋天荘稼收割完了，秸秆都堆放在田间地头。全家人生火做饭，一年的燃料，和牛羊过冬的饲料，全指望着这堆柴草呐。他这一把火把人家一年的燃料，饲料全烧光了，害得这家人只好东借西凑的忍着。乡亲们都骂他缺德，但也不敢得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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