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2 / 3)
        “坐下吧，还让什么？文举兄，听说令郎可是素有神童美誉的，哪里会不懂规矩，恐怕是有意为之吧。我还听说令郎平日里痴迷于作诗，只是始终不肯公布出来，不肯让我们一饱耳福，就有点小家子气了。今日凑巧了，正好给我们长长见识嘛。”

        孔轩的脸孔顿时涨得更红了，冷眼望去，发现这个正阴阳怪气说话的瘦弱中年文士是路粹。

        这就不奇怪了。

        路粹和孔融的恩怨可不是一天两天了，说来话长。

        路粹，字文蔚，少年时曾向东汉时期著名文学家、书法家蔡邕学习书法，建安初年官拜尚书郎，后来官居军师祭酒，和建安七子的陈琳、阮瑀同为典记室，大约相当于做书记官之类的事情，文笔十分了得，但当时并不为世人所知。

        真正让路粹成名的就是他罗织罪名诬陷孔融一事，罪状一出，天下震惊。

        路粹在罪状中写道：“少府孔融，昔在北海，见王室不静，而招合徒众，欲规不轨，云‘我大圣之后，而见灭于宋，有天下者，何必卯金刀’。及与孙权使语，谤讪朝廷。又融为九列，不遵朝仪，秃巾微行，唐突官掖。又前与白衣祢衡跌荡放言，云‘父之于子，当有何亲？论其本意。实为情欲发耳。子之于母，亦复奚为？譬如寄物缶中，出则离矣’。既而与衡更相赞扬。衡谓融曰：‘仲尼不死。’融答曰：‘颜回复生。’大逆不道，宜极重诛。”

        这短短一百多字，编织了孔融几大罪状，且极为生动，令人看后对孔融心生厌恶，一下子把一个大儒变身为一个十恶不赦、不忠不孝、意图谋反、不知天高地厚的老坏蛋，死了活该。

        孔轩多次研究过路粹写的这篇罪状，自然知道路粹文笔的厉害性。。可以说叹为观止。比如孔融非难孝道一事，很多人都知道，但被路粹这么一断章取义，孔融就成了大不孝之人。

        孔融喜欢说曹操的怪话，不但对孙权的使者说过，更是对很多人说过，包括多次写信去骂曹操，但在路粹笔下，曹操就变成了朝廷的化身，短短十字，就把孔融描述成联系孙权、心怀不轨的反贼。

        再比如孔融在北海时招兵买马是为了加强城防，而且孔家后人最讲究君臣父子那一套，谋反是必然不会的，事实上当绝大多数人都倒向了曹操，只有他这个二货老爹还坚定不移地站在汉献帝身边，自不量力地试图挽狂澜于即倒。。扶大厦之将倾。但路粹只用了“何必卯金刀”这五个字，就敲定了孔融谋反的心思。

        所谓卯金刀，就是刘的繁体字的拆分，何必卯金刀，就是这天下未必要姓刘。

        孔融当然没说过这种话，问题是路粹罪状一出，孔融就下狱，哪有机会为自己辩白。这些罪状，都是写给天下人看的，去堵天下人的嘴。

        总之，路粹这篇罪状短小精悍，却十分歹毒，生生地把孔融一家送上了断头台。

        从此之后，世人才真正重视路粹的才学，也十分畏惧他如刀剑一般的尖锐文字。不过路粹也没得到好下场，后来犯禁被杀，所作诗赋都散佚了，没流传到后世来，所以孔轩也不知道路粹的诗到底写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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