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素珍传奇 一、夜行记
        1969年，部队上要对患有慢性疾病的军人进行复员处理。李福成患有心脏病、房室传导阻滞，心脏跳两下停一下，跳三下停一下。对部队上的人来说，重活累活，行军打仗都是负担。当部队下达指示对患有慢性疾病的军人进行复员处理时，在这第一批复员军人中就有李福成。这时，李福成单位与李福成爱人单位联系，征求李福成爱人单位意见，是否同意爱人和他一起复员。因此，素珍受到爱人的牵连，单位决定可以一起复员。

        脱下军装对素珍打击太大了，内心别提有多难受。她自已想，当兵是自己的理想，好不容易实现了理想，可是结婚了，属于人家的人了。再说中国有句老话，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何况还有了一儿子，已经一周岁半了。为此她下定决心，和他一起复员吧！脱军装，实在不是素珍的意愿，可没有办法，只能这么定了。于是夫妇二人带着孩子到一个陌生的地方。

        福成当兵的第三年，他母亲就去世了。这令素珍心里十分惆怅。当时她这样想，回老家把妹妹带上，也好减轻家里的负担。

        那时妹妹芍药十九岁。带上她，好让她帮助看孩子。再说自已又有身孕，已是四个月了，再生一个孩子也离不了人。带上妹妹总比找别人好吧。回家和母亲商量。到家里这么一说，全家都同意。于是我们一起来到山东某某县人民医院。

        真的没有想到，我带来的是一个幽灵、魔鬼。当时医院条件差，全院才有46个工作人员。有两个病区，内科和外科总共100张病床。病房里都是垒的一脚踢的煤炭炉子。病人都是自已带被子。病房里就像一个垃圾箱，臭哄哄的味道。墙上钉上钉子，挂着油条、包子、窝窝头等吃食。老鼠顺着墙爬，地上跳蚤乱蹦。上夜班在病房里走一圈，你再回到灯下看，腿上就有七八个跳蚤。看到这样的工作环境，素珍心里一下子凉半截。

        县城的状况也是如此，半条马路一盏灯，一个喇叭全城听。外界环境就是这样。医院才有四排家属宿舍，每排有六间，每间都在十四平方米大小，每户是一间，老少都住在这一间屋子里，有的人家是两辈，有的人家是三辈。

        就是这么个条件，素珍也不例外，也分了一间破土房。初来乍到，就将就着住吧，一间房子怎么也不好安排，夫妻孩子和妹妹都住在这间简陋的十四平米的房子里。回到地方工资降了。李福成在部队是七十六元，到地方是三十六元八角钱。素珍的工资成了四十二元三角钱，两个人加起来不到八十元。生活艰苦素珍没有在乎，因为自已是过过穷日子的。在那个年代，当兵的脑子很单纯。来到地方什么都供应，有粮票，布票。

        素珍想买一台缝纫机，自己缝缝补补可以节省一部分开支。市场上买不到，李福成就托他认识临村的一个乡亲，他叫迷糊。他说他可以帮助买一台。李福成支付给他150元钱。可是，一等不来二等不来，都一年半了，连个信都没有。这时才想起这个人，是否是骗子。这时素珍心里不平衡了，决定去找那个人。

        从县城到那个人家是二十五里地。下班后，素珍晚上独自骑上自行车，在漆黑的路上，一个人在赶路。每走到一个村就打听，围子圆村在哪个方向？怎么走？然后匆匆忙忙向前赶。后面是漆黑一片，路越走越窄，天越来越黑。终于找到围子圆村了，打听到那个人的家。他本人不在家，他的父母在家。这时，素珍把事情的本来面目对他的父母说了，并说明这次是来拿钱的。他父母一开始说这事与他们无关。素珍一听也是，隔手不打人，一人做事一人当。于是说，这样吧，我明天去公安局报案，等公安来逮捕他吧。说完，素珍就往外。刚走不远，他父亲就赶过来说：“大妹妹，别走，我给你借去，今天晚上让你拿着。”素珍说：“那好吧，我去双庙婆婆家里等你。和你说，一分也不能少。在今晚上十点钟前你要送到。”

        双庙到围子圆村有三里路，素珍就跑到老婆婆家等着，到了十点四十分，他父亲真的把钱拿来了。素珍一点，一分不少。给老公爹留下20元钱，把剩下的130元放好，就往城里赶。

        到半夜了，月亮慢慢的升上天空。满天的星斗，都在眨着眼睛看着素珍。走到半路时，正是前不靠村，后不靠店。突然，从路边钻出来一个蒙面人。他凶巴巴的说，站住！把钱交出来！这时，素珍被吓得毛骨悚然，可素珍是军人出身，在心里鼓励自己不要惊慌。所以，她很镇定，不慌不忙的下了车子，对那个人说：“你是劫道的。你知道，我是干什么的？我专门是逮劫道的。”因为复员军人仍穿着军装，虽然没有帽微领章，但还是有震慑作用的。她立即站成了八字步，摆出练的基本功的姿势，作出擒拿的动作。这时，素珍看到远处又来了一个人。因为是晚上，也没仔细看，但在视线的边缘好像是爱人李福成，她即喊“李福成上！”说也奇怪，就在两个人凶巴巴的对话中，果然是李福成赶到现场。他就像神话小说中说的，从天降而降。那个人一看，来人啦。撒腿就跑，他在前面跑，李福成就在后边追。素珍喊：“你回来！咱别追了，他又没把钱抢去，咱们快回家吧。”

        要不是素珍当过解放军，那里来的这个胆？这是在部队站岗练出来的胆量，再加上部队新兵的基本功训练，否则后果，可真是不堪设想。

        素珍至今也没有明白这个人的来历，要是围子圆村来的人，怎么会是一个人？再说他们也不知道素珍今晚回城里呀！要不是围子圆来的人？他怎么知道素珍身上带着钱呢？丈夫来接妻子，怎么又赶的那么巧，两个人相互对峙，还没有来得及动手，李福成就赶到了，真是天意，不可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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