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节 宿敌相见
        林蓉回到府中，母亲又到章府中喝茶去了。这两日母亲去得愈发频繁，仿佛是在商讨什么事情似的。

        可这对林蓉而言自是好事一桩。她悄悄拆了左手裹伤的细布，上了金创药，重裹了一层细纱，正要将之前的布拿去扔了，迎面撞见朝忆。

        “林蓉姐姐，”朝忆依旧言笑晏晏，“我刚好要找你。我想随你习武。”

        林蓉心下诧异。章府世代为文、无习武传统，而朝忆亦是以京城才女闻名于世，突然要习武，不合规矩也不合情理。

        “怎么？”林蓉将朝忆带到院落中的石桌石凳旁，语气不紧不慢，“读书不好？”

        “颇想习武。”章朝忆拂去落花，落了座。

        “为何？”林蓉悄悄把布递给侍女，嘱咐她扔掉，转头走到朝忆身边，给她倒了一杯茶。

        “眼红姐姐文武兼修罢了。”朝忆年龄虽小，但孰轻孰重心下了然。

        “是为皇上？”朝忆震惊地抬起头，林蓉大喇喇地说出了她的心事，她竟不尴尬，而是油然而生一种快意。

        “是。”朝忆也厌倦了故作忸怩，第一次坦荡地承认了心事，脸颊的两个酒窝煞是可爱，“我见过他围猎。”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林蓉也为自己倒了一杯茶，唇边漾起一抹笑。

        “一点不错。”朝忆不知为何，对林蓉的厌恶竟消解了几分，但还是警惕地看了林蓉一眼，“你也见过？”

        “不曾。”林蓉淡淡地一笑，脑海中浮现的，是上午散学后二人策马踏过长安街时，白凌漠与她相视而笑的场景。

        “那你可喜欢皇上？”

        “饱读诗书的大家闺秀，说话不该如此露骨吧？”林蓉挑起柳叶眉，一双凤眼闪着狡黠的光。

        “是你先……”

        “我先说了什么？你答了什么？”林蓉不依不饶地逼问，朝忆辩不过林蓉，一时之间自知失言，两颊绯红。

        “不逗你了，”林蓉拿着杯子抿了一口茶，微微笑了一笑，“你若是倾慕于他，让他知晓便可，何须如此。”

        “你呢？”朝忆的眼神犹疑了起来。

        “我林府与你章家有婚约。”林蓉的语气倒无半分不情愿，“我若是你，定然已经具实告诉了白凌漠。”

        “为何？”朝忆的敌意消散了，语气也温和了起来。

        “若是他倾慕于你，自然琴筝和鸣，你也心安；若是他无意于你，你也可全身而退。”林蓉笑了一笑，仿佛只是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此地不留爷，自有留爷处，你大可改弦易辙，另寻他人，又何苦和无意于自己的人痴缠一生。”

        这番话对朝忆甚是新奇，虽听上去离经叛道，但她也不由得心生向往。她的眼睛亮亮的，恍若天上的星辰，向林蓉行了礼正要从小道回去。突然又止了步，回头看了林蓉一眼，那一眼中既有羡慕亦有不甘。

        “多谢。”朝忆回过身，头也不回地走回章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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