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纨绔天子
        金銮大殿上，一个少年正侧卧在龙椅上，斜睨着朝拜的百官。

        近日边境来报，西南边境蛮夷反叛，西南将军傅北野连连战败，失城失地，刚刚被急召回京，正跪在金銮大殿之下。傅北野一抬头，正对上少年的眼神，凌厉、老辣，甚至带有些嘲讽，全然没有少年气，倒充满了帝王的逼仄感。

        而这少年不是别人，正是当今天子白凌漠。

        少年身旁，有一个矮些的金座，金座之上是华服加身、威风凛凛的摄政王白崇岭。白崇岭除了是天子的皇叔外，与林风清、章诚甫同为先帝的托孤之臣。当时林风清为丞相，章诚甫为太傅，白崇岭为摄政王，各司其职，朝野上下一片清明。

        傅北野禀完，摄政王的脸色愈发不好看。前线战报告急，傅北野自恃有摄政王撑腰，要兵要粮不说，甚至危言耸听“若无援军，必袭京城。”

        众臣皆知，傅北野是摄政王一手栽培的西南将军。摄政王趁着皇上年幼在各地拼命安插自己的亲信，傅北野只是其中之一。少年天子虽暴虐无度，骄奢淫逸，但心智老成，手段毒辣。天子虽年仅十三，但也清楚摄政王专权。摄政王和皇帝的权力之争已箭在弦上，朝臣们也早已开始暗自站队了。

        这次战败，是天子夺兵权的好时机。

        白凌漠直起身，静静地凝视着摄政王，眼神古井无波，深不见底。

        空气突然凝滞。摄政王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攥紧衣袖，正要开口。

        “这是禁卫军的虎符，”白凌漠唤近侍拿来兵符，“你去带兵，户部补给。”白凌漠又看了摄政王一眼。

        摄政王分明怔了一下。“只可胜。”摄政王冷冷地说。

        按照惯例，每日退朝后，摄政王白崇岭与丞相章诚甫都会留下商讨国事。而今日，摄政王白崇岭却以身体有恙先请退。偌大的宫殿，只余下白凌漠与章诚甫两人。

        “皇上，”章诚甫缓步走上前，“先丞相林风清病故满两年，老臣已将他妻女接回京城。”

        “你是说，长公主戎阳，”白凌漠右手轻轻敲击着龙椅，“还有她的女儿？”

        章诚甫微微颔首：“对，和先丞相林风清的长女，林蓉。”

        “林蓉。”白凌漠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林蓉。”

        章诚甫迟疑了。他也把不准少年天子的心思，但他唯一确定的是，这一定不是求皇上赐婚的好时机。

        “先丞相为何病故？”

        “恐是积劳成疾所致。”章诚甫隐约觉得皇上今日有些不对。

        “积劳成疾？七年前，他为丞相时倒未积劳成疾，怎地到了江淮却积劳成疾了？”白凌漠露出了耐人寻味的笑，“太傅，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回皇上，先丞相为朝野鞠躬尽瘁，居京与赴外均未曾懈怠分毫。”章诚甫迎上了皇上审视的目光，“臣以为，皇上这是不信任先丞相，不信任朝臣的忠诚。”

        “太傅教训得是，”听到这句话，白凌漠的神情好像放松了下来，“太傅也要多加保重。朕还年幼，凡事需太傅多加提点。”

        “谢皇上。老臣告退。”章诚甫走出金銮殿，张开手掌，手心涔涔的冷汗亮晶晶地倒映着晨曦微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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