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1.别故人齐穆布局暗藏锋(二) (2 / 2)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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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1.别故人齐穆布局暗藏锋(二) (2 / 2)
        “王兄说的是,可俗话有云,物随主人性,这都是我的错处啊。”穆钰抱歉的笑了笑,一面说着一面随手一扬便将那葵花鹦鹉打发着扑扇翅膀飞至梁上。萧厉煜闻言冷哼一声,负手将手中那碟小米洒至池中。一时之间,沉麟竟跃争食,扰的静水之上喧沸一片:“你的错处还少了么?陛下急行军回京开朝……呵,想来今日朝上是又变了天,沸乱的跟这池子争食的鱼差不多罢?是哪位旧族新贵又粉墨登场了?是杨氏还是姜氏?”

        “王兄料事如神,是杨明正父子跟听风执令使直上青云……还有,今日听风小筑与大理寺合了并,陛下得算是一举清了兰氏一族于大理寺的党羽,看来是打算扶着杨氏上去制衡兰氏。”穆钰垂首待立萧厉煜身侧,端的是容肃恭谨之态。萧厉煜皱了皱眉,目光沉沉的看着争食已毕独剩圈点涟漪不休的池面:“那定国皇姑呢?陛下难不成还指望着楚氏去制衡沈氏么?”

        “时今朝中谁能制衡沈氏呀?现下沈氏手掌临阳龙图卫,沈家小姐又是那般才情横余容色无双,可算是陛下心尖儿上的红人。再说陛下宠信沈氏一族,亦是吃水不忘挖井人,念着恩呢。当时先帝病危先太子遇刺,若不是定国大长公主力保陛下登基,如今我也该称您一声皇兄了罢?”穆钰笑意晏晏,丝毫不在意自己是否口出狂言不敬圣上。

        萧厉煜闻言身形一僵,不知是为穆钰此言所震还是因恪礼守教难以接受穆钰的大逆不道之思。他回首定定的看着穆钰半晌,竟是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开口。待过了会儿,他才下意识的摇了摇头,喃喃怒斥:“若不是你擅放军权,你我在朝上怎又会如此被动?你这十余年常驻玉京城,竟是连目光和礼教都扔进脂粉堆里了么?如此妄言,你竟是连祸从口出这句话也忘了吗?!”

        萧厉煜说着一顿,又略略深吸了口气稳住胸中翻涌不休的心绪。饶是这般,他一贯慵闲的调子亦免不了急切几分:“且兰氏于朝中的地位与价值你我心知肚明,你以为穆氏能与兰氏相提并论么?且当今正值陛下肃清异己之时,穆氏作为新贵根基未稳,孤王不日即返封地,阿柔又被软禁……你一去北地,这玉京城中就再无穆氏之人,一旦穆氏被彻底边缘化,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之理你难道不懂么?!届时若是陛下发难,你和阿柔如何自保?!”

        “王兄之言的确在理,可王兄细想之下便该明白,新帝是从未想过重用穆氏的。他不仅介怀阿柔垂帘听政之权,更加之先前因阿柔一时冲动所造龙图禁卫犯上一事……若是贸然与如今东山复起的沈氏针锋相对,或许两败俱伤是最好结局。常言道卧榻之畔岂容猛虎酣睡,穆氏掌军临阳城,便是陛下身侧的猛虎。若是留在朝堂,陛下因是更会想着用沈氏逐渐架空穆氏,无论如何,穆氏的军权是保不得。我倒认为,不如自己先行交出军权避其锋芒明哲保身,静待时机从长计议才是。”

        池中涟漪已然平静,穆钰微微敛眸,附身贴近萧厉煜耳畔,唇畔笑意莫测:“小不忍则乱大谋。王兄,你是要成大事的人……再说,这世上能护得住阿柔的人,也只有我们了。而且这么多年,阿柔她一直在等你。”

        穆钰说着又是轻声一叹,再开口时已然放软了声调,他低声诉诉,如似一个品性谦卑的弟弟在与兄长讨商量,又似是劝慰亦或者是诱惑:“兄长,你我二人或许可全气节谋图雄心,可阿柔她还在后宫里呢,若是此时我们不放手,她又该如何自处?兄长你还可封地一方以作长远之计,而我一个大男人,左不过又回到军中任职罢了……可阿柔呢?后宫里,可只有她一个人。”

        “……”听得穆钰唤出穆太后的闺名,萧厉煜沉肃的神色顿时柔缓了不少。他微微瞌上双目,试图掩盖从心底破除多年尘封的千情万绪。他闭目良久才缓缓睁眼,那雀锦宝蓝缎的奢华袍袖下的手早已骨节青白紧握成拳。

        穆钰见状,却是忽的闭口不再多言。他低头看着手中的油饼,回忆翻涌滚上心头,他的眼角似乎被情绪牵带着抽动,却终是被一片冷寂所掩盖。他抿了抿唇,正欲再言之际,却忽的听到落水之声。他抬眼一看,却见萧厉煜将手中瓷碟轻巧抛入水中。他望着那因陡起激涟而惊窜的游鱼,眉眼间透出难言慵倦。

        “或许这样便好,阿钰儿,我已经老了,早兴不起那些少年意气的念头了。你还记得么,那年你们还在王府的时候,阿柔说希望我们三人都好好的。现在可不是,都好好的。人总是到了年纪才才知人力终有限,方明了何为知足……你啊,有些话今日说过亦便过了,我也就当没有听到过。”他说罢便要负手离去,可不想转身之时袍袖挥洒间扫落了穆钰手中的油饼纸包。

        萧厉煜听得纸包落地的声响不禁脚步一顿,他回首望去,却见穆钰快速弯下腰将其捡了起来。穆钰拍了拍纸包上沾染的尘土后直起身,眸光定定直视萧厉煜。

        萧厉煜一怔,一瞬之间他竟有些恍惚。他只觉眼前的穆钰好像变了,在拾纸包的那一瞬,他恍然之间好似看见了少时的穆钰。那时自己正带着穆钰作为贴身侍卫访视封地,途中二人皆感肚饿,恰逢路边有一摊贩正在叫卖油饼,于是自己便去买了两张与穆钰分食。可不想刚炸的油饼极为烫手,自己一个没拿稳不慎掉了一张,穆钰见了却将其捡起来,极为珍重的将这张饼吃下。自己问他为何不将之丢弃,左右不过一张饼又不值钱,脏了再买一张就是。

        可穆钰却说,这是王兄给自己的东西,他所拥有的东西很少,所以每一样都格外珍惜。如果被人抢了去或者丢了,他会不惜一切的去拿回来。

        那时候的穆钰的眼神至今还烙印在萧厉煜心头。少年目光熔炽凛冽,倔强凛然的像是一把锋芒毕露的利剑又像是一头饿狠了的幼狼——原来这么多年过去,变了的只有自己么?穆钰这个眼神,难道他还是那个胸有不甘执念如刀的少年么?思至此处,萧厉煜心头茫然一瞬,可抬眼间却见穆钰看着手里的纸包低声开口。

        “王兄,您还记得那日眠龙夜宴上我曾说的自有办法么——您说的没错,龙图卫的确是我们手中最大的底牌,但谁拿走了,我们再从她手里夺回来便是。”穆钰轻声而言,语调至极平淡,好似只是在陈述一个无关紧要的事实:“而且马上便是花朝之时,阿柔她也不会是一个人在宫中了。这次选秀,唤晴也会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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