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春闱（一）
  贾宝玉的满月过去，胤禩懒懒的不想出门，京里平静了一段时日。这份平静一直持续到了第二年的春闱。

  春闱对于寒窗苦读的读书人来说，是一生中最大的机遇，是人生的转折。所以，春闱在读书人的眼中是极其重要的。离京城近的，过了年就动身，离得远的，在年前一两个月就开始动身了，有的甚至提前一年就到了京城。因此，春闱那一年，乃至前一年，京城随处可见读书人，客栈里人满为患，就连寺庙、道观里的客房都住满了读书人，投亲靠友的不计其数。

  今年的春闱，胤禩是主考，作为即将弱冠的皇子，胤禩的日子过的太清闲了，清闲的康熙都嫉妒了。从贾宝玉的满月宴回来后，胤禩将蓝介送到轩辕无极那里，让这个大师兄代为教导蓝介，自己几乎足不出户，每日吃了睡睡了吃，过着猪一样的生活，实在睡不着了，才翻出一本书看。康熙怕他憋出病来，御笔一挥，胤禩就成了主考官。懒病发作的胤禩当然不愿意了，怎奈圣意难为，只好接下了这差事。好在监考的不是他一人，能推的就推给别人，实在不能推的便接过来丢给长史史文禄。对于那些要求见的考生，胤禩直接发话，谁到廉王府投帖就取消谁的考试资格，起初还有人不信，投了名帖，当天就被胤禩取消了考试资格，以后再也没人敢上门了。

  刚过了十五，胤禩闲得久了想动动，就换上便服，带上几个侍从，跟着几个侍卫，出府微服私访去了。

  胤禩一袭白衣摇着折扇，宛若浊世佳公子，带着一串人在街上晃悠。刚晃悠出了自己府邸所在的御府街，就碰到了参加应试的女婿杜子谦。胤禩叫住杜子谦道：“怎么来了京城也不说一声，看不起我这个岳父？”杜子谦忙道：“岂敢岂敢，只是想等到春闱过后再去叨扰，不想今日有幸就遇见了。岳父一向可好。”胤禩道：“你岳父我好的很，你这小子，多时不见倒是会说话了。”胤禩看了一眼他手上的书，道：“这是买书去了？买的什么书拿来我瞧瞧。”杜子谦忙将手中的书双手奉上，道：“都是些应试的书籍。”胤禩并未接他的书，只是扫了一眼，最上面的是一本《八股秘笈》，淡淡的说道：“你住在哪里，这是要回去了？红姬和绿娥来了没？”杜子谦道：“公主未曾来，小生住在福来客栈。”胤禩点头道：“你回去吧，我要在街上逛逛。”杜子谦知道胤禩不欲与自己同行，便辞别而去。

  打发了杜子谦，胤禩继续向前走，胤禩看着街边的小摊儿，向长史史文禄道：“这街上卖字画的比往日多了许多。”史文禄道：“考生中贫者居多，到了京城人生地不熟，就靠着卖些字画度日。”胤禩道：“这个本王知道，去看看有没有好的。”说着向着一个青衣书生的摊子走去。这青衣书生只买字，胤禩虽然字写的不好，欣赏能力却很强，这青衣书生的写的不错，有几分火候。胤禩向那书生道：“本公子要一份现做的，可以现在就写吗？”

  胤禩尚未走进，那书生就看直了眼睛，及到听到胤禩的声音，魂都飞了出来，心中痴想道：“世间竟有如此人物，这次京城果然没有白来，即使落了榜，能见到这样的人也不枉此生了。”胤禩见他一副痴傻的模样，全没了刚才那股灵气，有些不悦，眉头微蹙，语气不善的道：“小子，傻了吗，你还做不做生意？”书生回过神，激动的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说话都有些发颤了：“公子，您看中了哪一幅，小生分文不取，送给公子了。”胤禩听他如此说，知道他没有听到自己刚才的话，也没了让他写字的心情，淡淡的道：“本公子随便看看，看也看过了，这就走了。”便领着他那一溜人头也不回的走了。留下那青衣书生又是自责又是懊恼。这个小插曲对胤禩来说不过转眼即忘，那书生却记了一辈子。

  离了青衣书生的小摊，见状元楼里人来人往甚是热闹，胤禩道：“这状元楼今儿怎么这么多的人？”史文禄道：“今日有个叫汪绎的举人集结了一众书生在此举行茶话会。”胤禩道：“你可真是个百事通，有什么是你不知道的？”史文禄道：“这是下官的分内之事。”胤禩一行人刚踏进状元楼，楼中众人的目光便都聚集在他们身上，一时鸦雀无声，这些书生都是外地的，随从并不多，都是三三两两的出入，不像胤禩这般，一行十几人，还有带着刀剑的护卫，想让人忽略他们都难。因此，胤禩刚一进门便成了焦点。

  胤禩见这般情形，没有丝毫不自在，从容笑道：“各位继续，不用管我们。”众人听胤禩这样说知道不是来闹事的，都放松了，只是并未将目光从胤禩身上移开。汪绎是个见过世面的，看到胤禩这般行头，心知他非富即贵，而在京城，皇亲国戚遍地，行事要处处小心，便满脸堆笑的迎上来：“这位公子里面请，小生汪绎，字易之，不知公子如何称呼？”胤禩道：“爱新觉罗·胤禩。”

  胤禩声音不大，却足以在还处在安静中的状元楼中传出很远，众人听到胤禩自报家门，一时都回不过神，还是汪绎最先反应过来，忙稽首道：“草民见过王爷，王爷吉祥。”其他人呼啦一声跪倒在地，齐呼：“王爷吉祥！”胤禩摇着扇子笑道：“这是做什么，本王听说易之在此举行茶话会，正好路过，进来看看。本王微服出巡，一切从简，都起来吧。”汪绎等人谢恩起身，等着胤禩训话，胤禩道：“刚才不是好好的，都继续吧，不用管本王，本王看看就走。”只是胤禩话说的好听，不见得这群书生们真的能不管他，不说胤禩是这次的主考，就是他廉亲王的身份也足以让书生们畏惧了。胤禩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便向侍立在一边的汪绎道：“看也看过了，你们继续，本王就不打扰你们了。”便领着他的一班人走了。

  胤禩走后，状元楼里瞬间炸开了锅，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们竟然见到了传说中的廉亲王，有的说：“廉亲王不愧为神仙转世，那通身的气派就不是凡人能有的。”有的说：“都说廉亲王纨绔，如今看来，传言有误啊，王爷明明很和蔼吗。”还有的人说：“这次见到廉亲王，就是落榜也枉来京一回了。”这里的清朝没有**，言论相对自由，只要不是太过是没有人管的，因此，他们才敢对胤禩评头论足。

  胤禩出了状元楼，向史文禄道：“你觉得那个汪绎怎么样？”史文禄道：“在那一群举人中，汪绎是不错的。从刚才他们的反应来看，还有几个也不错，足以说明他们是可塑之才。”胤禩道：“你的眼光本王还是相信的。走吧，去前面逛逛就回去吧。”胤禩等人便又在街上逛一会儿就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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