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做学生的日子
  康熙侍疾月余，孝庄的病有了些起色，康熙的心情好了些。胤禩每日除了陪着康熙侍疾，就是去尚书房。康熙忧于祖母之病，尚书房那边看的松了些。

  自从胤禩得了特赦，恢复了本性。原本气氛严肃的尚书房便活跃了起来。以前，皇子们于寅初入学晨读，寅正下学用膳。卯初再入学，直到未正二刻散学。散学后用午膳，下午是骑射课。课程安排的满满当当的，去厕所的时间都没有。若是想出恭，要先告知师傅，得了允许，发了出恭牌才可以去。在规定时间内回不来，皇子就要受罚，当然是他们的哈哈珠子代受。皇子们对待师傅也是恭恭敬敬的，尚书房运行良好。如今来了胤禩这个混世魔王，尚书房的气氛顿时变了。

  胤禩上辈子不是个好学生，这辈子也不打算做好学生。康熙为胤禩开了太多的特例，宫中只要是有眼睛的都不敢得罪胤禩。尚书房的师傅们也是如此，对胤禩不管不问直接无视了他。胤禩把师傅们惹急了，他们就到康熙跟前告御状，康熙少不得安抚他们一番，警告胤禩不可做得太过。

  有一次，徐元梦不知发了什么疯，竟然查起胤禩的课业，让他背诵《论语》。胤禩站起来理直气壮的道：“不会。”其他皇子忍不住的笑起来。徐元梦道一声：“安静。”笑声顿止。徐元梦向胤禩道：“《论语》乃‘入道之门，积德之基’。是学子们必读之书，必攻之课。历来先贤大能皆以之为尊，必读之。宋时，有赵普‘半部《论语》治天下’，八阿哥身为皇子，不同于寻常百姓，竟不知《论语》？怎可如此荒废学业，不求上进。”胤禩道：“徐老头，本皇子想来只学实用的东西。你说《论语》这么好，为什么孔子当时周游列国，屡次碰壁？赵普以‘半部论语治天下’，敢问先生至今可还有宋？《论语》虽好，奈何人心叵测。到今日也只不过是你们这些孺子大加吹捧，奉为经典罢了。本皇子志不在此，今后是要做天下首富的。学这《论语》何用？”胤禩的一番话气的徐元梦吹胡子瞪眼睛，指着胤禩道：“你，你，你，真是孺子不可教也。”徐元梦向来沉稳，自从胤禩来了尚书房，便屡次破功。胤禩不屑的接道：“本皇子又没让你教。”

  徐元梦道：“好啊，老夫真是教你不得了，既是这样，你还来尚书房干嘛？”胤禩道：“当然是给你面子了。”徐元梦冷哼一声，拂袖道：“八皇子给的面子老夫要不起，还请八皇子回吧。”胤禩欣喜道：“老头，这可是你说的，皇父要是问起来，可怨不得我了。”迫不及待的就要离开。徐元梦气急，呵斥道：“你且站住，好好呆着，老夫自去面圣理论。”说着气呼呼的出去了。

  徐元梦走后，众皇子们便肆无忌惮的笑起来，即使是平日不拘言笑的胤禛，也翘起了嘴角。胤祚和胤祐两个崇拜的看着胤禩道：“八弟，你真行！”太子也符合道：“小八，你真是太行了，能把徐先生气成这样的，真第一人也。”胤褆道：“好小子，有胆量。不过八弟，那老头要是告到皇阿玛那里，你当如何应对？”胤禩道：“随他告去，我若是怕了，就跟他姓。”胤祐道：“八弟才不怕呢，皇阿玛还要看八弟的脸色行事呢。”太子喝道：“胡说什么，这天下皇父最大，要看谁的脸色行事？”胤祐自知说错了话，诺诺的道：“皇阿玛最大，都是别人看皇阿玛的脸色。”

  胤褆当然知道胤禩不会怕，这宫里头，谁不知道，康熙宠胤禩宠的无法无天了，胤褆也只是随便问问，没想道胤祐会这么说，一时没了刚才的气氛，只得圆场道：“七弟还小不懂事，大家就当做他童言无忌，别放在心上。徐先生去见皇阿玛，说不定一会儿皇阿玛就要来了，咱们还是早做准备。”众皇子便都坐正，装模作样的看起书来。只有胤禩不屑于此，仍旧看他的小说。

  果然，没过多久，康熙就来了，众皇子及哈哈珠子恭迎圣驾。有两个太监将龙椅放在最前面，康熙坐下，徐元梦站在康熙身边，康熙点名叫胤禩。胤禩站起来，康熙道：“你又怎么惹太傅生气了？朕给你个辩解的机会。”胤禩道：“谁知道徐先生为什么生气了。我只是不会背《论语》而已。”他本来是要说徐老头的，当着康熙的面，胤禩还是知道分寸的，改成先生。康熙道：“就是这样吗？”胤禩道：“当然，哥哥们可以作证的。”康熙扫了众位皇子一眼，问道：“你们都能作证？”众皇子慑于康熙那极富威胁的一眼，都默不作声，低着头看书本。胤禩看着他们那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不屑的哼了一声。康熙道：“你哼什么？嗯？怨你的哥哥们没和你一起狼狈为奸？”胤禩道：“谁和他们一起狼狈为奸了，一群没胆量的。”康熙气笑了，道：“就你有胆量了，你既然有胆量就把你跟太傅说的话再给朕说一遍。”胤禩道：“我说的都是实话。《论语》上的道理都是好的，要说好话谁不会，可这做起来就难了。能当上国君的自然不是傻子，他们难道不知好坏吗？为什么没有实施，他们难道不想强国吗？所谓牵一而动发，光靠嘴上功夫是办不成事的。政策虽好也要有实施的基本条件。否则，一切都是空谈。我认为作为皇子，不光要学孔孟之道，其他各方面也是要学的。而不是整日学习《论语》上的死道理，又不要做学问，通读即可，多出的时间还可以学些别的。只局限于四书五经，视野也太窄了。《易经》云：‘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皇父，您不觉得徐先生的教导方法太死板了吗还不如外面书院学校里的先生呢！”徐元梦是个墨守成规的老酸儒，听了胤禩这些大逆不道的话，险些又要发作。碍于康熙在前，极力忍着。

  康熙瞄了徐元梦一眼，眼中笑意一闪而过。觉得差不多了，随即正色道：“胤禩，朕不想听你狡辩，你欺师本就不对。朕罚你向太傅道歉，在莲华殿思过三日。”胤禩听了，只好磨磨蹭蹭的走到徐元梦面前，抱拳一揖道：“学生知错了，请先生原谅。”事到如今，徐元梦也无可奈何，只得虚扶一把道：“不敢不敢，还望八阿哥勤学上进。”

  胤禩得了赦免，立刻站直了身子，康熙起身，向徐元梦和颜悦色的道：“太傅辛苦，阿哥们还要太傅多多费心了。”徐元梦忙道：“微臣惶恐！”康熙板起脸向胤禩道：“胤禩，跟朕回去思过。”于是，胤禩欢欢喜喜的跟着康熙走了。临走时对安昭道：“好好代本皇子上课，本皇子允许你用本皇子的桌凳。”此后，尚书房多了两个幽默风趣的行走，胤禩三日没来上课。

  还有一次，胤禩趁着徐元梦午休之际，瞧瞧悄悄的把他那三缕美髯剪成了陆小凤似的两撇眉毛。徐元梦醒来，习惯性的捋捋长髯，这一捋之下，发现心爱的美髯没了，顿时暴跳如雷：“哪个小兔崽子干得，老夫非揭了他的皮。”胤禩早已将一切看在眼里，此时走出来道：“本皇子剪得，你待怎的？”徐元梦见是胤禩，忍住怒气道：“老夫不跟你说，老夫找皇上去。”到了康熙那里，康熙仍是让胤禩道歉，思过。几次三番，徐元梦也无可奈何了，他一个夫子总不能老告状。

  胤禩在尚书房可是随意的很，每日巳时才到，中间想出去就出去，想回来就回来。徐元梦讲书从来不听，两个人是相看两厌。却都有奈何不得对方，徐元梦虽说古板，确实有真才实学，当得起皇子傅，康熙不会撤了他。有道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徐元梦遇到胤禩，任你满腹经纶，也总是处于下风。两人你来我往斗得不亦乐乎，几乎每天，尚书房都有戏可看。尚书房不再是皇子们谈之色变的地方，而是每日必去的“戏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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