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开局不利（三）
        由于这一战属于神反转，前一天还处于粮草断绝，面临威风扫地，后一天就扫荡贼寇，把贼人盘踞的江陵打破，所有的将领都非常开心，按照惯例，白天在城里“肃清”反动势力，晚上在军营开怀畅饮，如此五日后，韩家军扫荡得差不多了，正准备回到大舰，圣旨到。

        韩世忠见到圣旨，心里一喜，以为皇上要赏赐，哪知内容却是：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舰军都指挥使韩世忠，指挥不利，造成舰军精锐大量损失。此乃灭贼行动，敌方既不占人员器械优势，又不是久经战阵的老兵，对付此等乌合之众，竟然打成这般，罚没韩世忠俸禄一年，以示惩戒，望今后勤加训练，以报国家，钦此。

        酒宴之后，韩世忠把从江陵抄没来的一对玉镯交给传旨公公，“杨公公，咱一介武夫，愚笨得紧，这是从贼酋钟相处抄来的宝物，对咱来说，还不如一锭金子有用，还请公公收藏，也算给它一个好去处。”其后又是三番推辞，最后杨公公接下，左右看了看，吩咐仆人家将不许入内。

        “大帅此次不该与岳飞联手，他的任务是攻击襄阳，本应下手攻城，可有了大帅的大舰，岳飞改变战术，用大舰封锁襄阳下属港口，再掐断陆路补给，欲困杀王庆。”韩世忠见杨公公停了嘴，便发言，“仅从军事角度来看，王庆有八万人龟缩在襄阳，每日消耗巨大，困杀是个好办法。”

        “可惜陛下不这么看，觉得你们这些武将重臣，私下勾连，是对朝廷的不忠。陛下原话是，调动军队的权力，在于枢密院，这个道理，谁不知道？岳飞那厮，一贯地无视法令，待扫寇事毕，朕自会收拾他。韩世忠怎么也这样？朕的舰军待遇比马步军都好，他怎么如此不懂事？”

        韩世忠听得汗水连连，赶紧跪下，“求公公指一条明路。”“大帅言重了，咱一个没有官职的下人，能出什么主意？”见韩世忠长跪不起，杨公公轻叹一口气，“大帅记住，今日大帅欠咱一个人情，若是将来有机会，勿忘今日情谊。”

        “此事说大就大，可以说成是暗地勾结，擅调兵马，也可以说成是岳飞与大帅商议，在襄阳水域截断钟相和王庆北逃的道路。表面上是岳飞支配那三只大舰，实际上是执行大帅的封锁计划，只不过是岳飞离得近，暂且代为指挥，为了防止岳飞将大舰挪作他用，大帅还扣押了岳飞的骑兵五千人。”

        看着韩世忠露出笑容，杨公公诡异地一笑，“大帅起来吧，咱来之前，秦相有交代，大帅若急着找秦相帮忙，咱就无话可说，若是只字不提秦相，则拉上一把。事已办妥，大帅要谢便亲自去谢秦相吧。”韩世忠连忙吩咐副将，把随军的金条三百两，装入木箱钉好，放入公公轿子，再增加数十精骑护卫。

        几日后，又有公公传旨，韩世忠迅速剿灭贼人，有功，赏黄金五百两，令十日内，撤所有大舰至杭州，洞庭湖组建内河护卫队，由湖南宣抚使孔彦舟直接管理，首批二百艘小型战船由舰军提供，之后的战船由湖南自行建造。

        忙了一圈，只有奸贼孔彦舟得了便宜，他一石三鸟的奸计，既剿灭有些做大不怎么听话的钟相，又得到朝廷允许建立内河护卫队，再解了王庆的包围，煞是厉害。你以为这就完事了吗？不，我们仍然低估了他，他的奸计，实际上还不止三鸟。

        岳飞这一天可谓惊心动魄，一早，朝廷遣使来，无条件调走大舰，为什么是朝廷派人来？韩世忠怎么了？传旨公公答，“陛下震怒，将其罚俸一年，罪名就是他私下借大舰给将军，没有经过朝廷许可。”岳飞一想，心中叫苦，“哎呀，这个罪名谁担得起，这一下可麻烦啦。”

        送别公公之前，岳飞也再三求教，公公教授的法子就是，不承认曾管理大舰，只是执行舰军的封锁命令。至于为什么去执行舰军的命令，这是战争，舰军要封锁的江面，正是岳飞的战场，如果没有一个临时的统帅，剿灭江陵水贼的战役和消灭襄阳山贼的战役发生冲突怎么办？这是战场的权宜之计，很常见的。

        经历完这一起一伏，下午又来了枢密院的特使，问，大舰调走是陛下的命令，在没有大舰的情况下，该如何攻灭襄阳？岳飞的新计划还没有最后敲定，本想挽留特使几日，那家伙竟然说很忙，晚饭也没吃就离开啦，想也不用想，特使回去肯定没什么好话。

        就在岳飞心事重重的时候，又来了一个使者，难道又有什么坏消息？岳飞屏退从人，见使者居然是个女子，奇怪地问，“你是孔大人的密使？有什么紧要事还得夜间联系？”女子倒是挺大方，先对岳飞施一礼，“将军，小女子乃孔彦舟之女孔铃，此事关系重大，切不可走漏风声。”

        “此事于公于私都是父亲一片好意，咱们先说公事。朝廷的文官，又喜欢内斗又看不惯武将，所以才有韩世忠与将军私自调兵，意图谋反之说。当时韩世忠都差点被押解回杭州了，可见陛下被那些文官煽动到什么程度，幸亏韩世忠做舰军都指挥使是秦相的主意，为了避免牵连，更为打击政敌，秦相保了韩世忠。”

        岳飞皱了皱眉，“若不是秦桧，我和韩世忠岂不是要被撤职收监？”“将军这么说，也不是没可能，陛下好像非常害怕谋反，一听说谁有谋反嫌疑就反应很大。”“陛下经历过兵变，还为此失去了唯一的儿子，反应大也是情有可原。”

        “既然文官们整不倒韩世忠，那就瞄准剩下的几个军队首领，近卫队在眼皮跟前，刘光世守四川没有战事，张俊远征广西一时没什么消息，那将军就成了众矢之的。父亲探到今日来了枢密院特使，未及两个时辰就离开，将军认为特使是来做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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