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民间高手
        天蒙蒙亮的时候，赵旉突然有了精神，他忽地坐起来，拉着我的胳膊，“父王，明日我们还去那里玩好不好，让娘亲也去看看。”然后他吐出一口气，带着微笑躺下，这一躺下就再也没有起来。我默默地转身，拉着邢秉懿的手，她的手，冰凉。

        那个冒失的宫女，当然不可放过，按照后宫的规矩，她被当众杖毙，可是，潘妃还在病中，怎能告诉她这个噩耗，我严令护卫们，不可声张，正好我得去建康的火器工坊巡查，便对卢俊义交代，“下面众人，无论职位，不许走漏一字，只说建康有神医，朕带赵旉去那里看病。”

        卢俊义明白这事的轻重，我一离开杭州，他便带兵围住聚景园，挨个嘱咐，连邢秉懿也被仔细告知，再就是多派女护卫，尤其是邢秉懿身边，一定不能让她做什么傻事。建康的火器工坊，早已打扫得干干净净，各级官员夹道迎接，可我一幅死人脸，让他们很是不安，到底哪里没做好？皇上这副表情？

        在会议上，我拿出些银子犒赏他们，并同他们一起展望未来，期间我问道，“有何办法造出可以投掷的小一号霹雳火弹？”底下一个匠人反问，“陛下是为了打击什么目标？是骑兵还是舰船？”看他不假思索的样子，我心头一喜，“海战之用。”匠人答，“这个简单。”

        我止住众人的讨论，示意他详细说，“陛下若考虑霹雳火球小型化，实际上太危险，因为陛下也看到了，火弹都是用悬仓一枚一枚悬在空中运输，若小型化，哪有那么多悬挂之物？放在地面始终有危险，碰撞，摩擦，甚至堆在一起的压力，都有可能引起爆炸。”

        “只要改变投石器，不用拉力，改用扭力，则射程大大增加，这个霹雳火球再大些也无妨。两军相遇，咱们射程大，火弹猛，自然优势明显。”一旁的工坊主管急得抓耳挠腮，又不敢出声，我见他这幅模样，便先让匠人停一停，“陈少监，有何不妥吗？”“回陛下，此人叫做齐班，不可信。”

        那个叫做齐班的匠人，闻听领导来拆台，索性放开了，“陛下可以派人调查，此工坊，十数年来，可有一项革新，或者一处改进？只会照本宣科，终日混吃混喝。”我叫了一声，“卫士，齐班目无尊长，枉顾纪律，立即捆起来，拿块布塞上嘴，带回杭州水牢去，泡一泡他的臭脾气。”

        “陈少监，还是那个问题，你发动大家，想个对策，要知道，这可是一笔大订单，如果拿下来，你们的收入有望上涨两成。”一阵惊叹，再就是叽里呱啦的争吵，最后给出的结果居然是不要用霹雳火球打海战，最佳的攻击武器为城弩，只消甲板上装几台城弩，发射长矛，就能将敌舰击破，直至沉没。

        苍天啊，少监大人，你知不知道你是火器工坊的少监？正四品啊，你居然对霹雳火弹如此没有信心。我对他点点头，“少监与众位匠人的意见不错，霹雳火弹的定位就该是城防武器，那些新奇古怪的想法，都是不切实际的，朕也只是来试试你们，不错，好好干。”

        回到杭州，我暗自嘱咐卢俊义，去水牢开导一下齐班，若他是个可造之才，须知人生在世，难免受到挫折，只有能屈能伸，才能笑到最后。再拿个杜撰的头衔诱惑之，看看他有没有什么图纸之类的东西，再三交待，这人这么横，应该有依仗之物，试探一下，这个依仗到底是什么。

        卢俊义也是个狠人，当即找个囚犯，抽他几十皮鞭，再叮嘱他，要想活命，就去死牢找一个叫齐班的，套他的话，再找狱卒出首，告齐班乃同伙，杀人都是他做的，只要完成这些，便给清洗伤口，治疗烂疮。

        齐班见隔壁的犯人浑身伤口，还得呆在臭水中，不由同情起来，两人谈到自己的过去，越谈越投机，齐班本是个健谈之人，在这孤零零的牢房之中，只能与这人倾诉。已经很晚了，狱卒过来巡查，这犯人突然叫道，“看守老爷，小人有要事报告。”狱卒自然按计划进行，带他去见牢头。

        牢头把齐班也带到刑房，绑上两人，一面喝茶一面问，“有何要事报告？”“小人名叫唐四，专干偷鸡摸狗的勾当，虽然偷儿名声不好，也不曾杀人放火，直到遇到大哥，就是这位，齐班大哥，方知杀人越货才能发财，于是跟着齐大哥，四处抢掠。”“可曾杀人？”“老爷，小的哪敢杀人，倒是齐大哥，上月在郊区杀死一人，劫得财物若干，还给小的分了五十两银子。”

        齐班大骂，“你这恶人，为何诬陷于我？”“齐大哥，人确是你杀的，你让小弟去顶罪，是不是不够义气？”牢头一拍桌子，“住口，不许说话，老爷没问，谁再开口，铁尺掌嘴。”“齐班，你说你不认识这个恶贼，他应该对你一无所知，对不对。”

        “这个。。。”“好了，你住口吧。唐四，你说说齐班的情况。”“齐大哥住在建康城南，离火器工坊四十里，他平日以工匠的身份掩饰自己，夜间指挥我去劫掠。大哥行二，家里除了老母还有一个姐姐，姐姐也出嫁多年，嫁到苏州，很少回家，姐夫是个丝绸商人，颇有些家资，只是不肯帮衬娘家。。。”

        “好了，齐班，这是素不相识吗？你们先把这家伙锁在牢里，明日再过堂，今晚先把那条鞭子好好泡一泡。另外唐四举报有功，送他去旱牢吧，好歹能睡个踏实觉。”齐班就在臭水里泡着，心里一阵绝望，没事跟个囚犯说什么体己话，这下好，变成杀人犯了，真是天意弄人啊。

        次日一早，齐班被提审，刑房里的皮鞭，带有倒刺，一鞭子抽下去，血肉横飞，刚挨了三鞭子，行刑中断，有大官到。牢头跟在一个中年壮汉身后，一脸地媚笑，“卢将军，卑职已经查明，这个齐班没什么才干，他白天当匠人，夜里做劫匪，是个十足的恶棍。”壮汉吩咐，“他若无甚本领，就将他反绑双手，推到池子里溺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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